齐妃死后,承元帝命人杖毙皇后心腹,封了当初齐妃誊抄佛经的偏殿,夺皇后权柄,后宫诸事移交太后,惠贵妃顺贵妃协理后宫。
太子薨逝,皇后被夺权,如今凤仪宫已经名存实亡。
一道脚步声传来,宫人齐齐行礼:“奴婢见过七公主。”
长真公主沉了脸,“母后急怒,一时失了理智,你们也不劝着点。”
殿内外跪了一地:“公主恕罪。”
长真公主愈发烦躁:“废物!滚出去。”
殿内没了外人,皇后抱着女儿流泪:“…长真…你父皇好狠的心啊…”
长真公主揽着她,面色迟疑,心中的疑问终是忍不住:“母后,贤妃和齐妃是不是您动的手?”
皇后倏地抬眸,眼眶里恨出泪,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还要我说多少遍,没做过的事,本宫不认。齐妃那个贱人自己福薄,焉能赖上本宫。”
殿内死寂,长真公主心里掀起巨涛,眼中渐渐蒙上一层阴翳,她一边为皇后擦泪,一边凝重道:“母后,咱们这次着别人的道儿了。”
不论宫里诸人想法如何,齐妃殁了,为争斗不止的后宫按下暂停键。
前朝也受到影响,百官不再执着为顾琅定罪,承元帝也略过此事,朝堂恢复平静,只是好些官位上换了新面孔。
一名太常寺小官出列道:“圣上,后日六月初三,乃韦驮菩萨诞辰,是否大庆。”
韦驮菩萨常见南方,八神将之一,往些年太常寺并不在意。今岁宫里去了几位贵人,太常寺想着无论哪座佛,供一供去去灾气儿,总是好的。
承元帝不语,目光瞥见人群中的十六皇子,心有所动,“既如此,此事交由十六去办。”
十六皇子刚要应声,十七皇子开口,“父皇,儿臣也想借此为母妃诵经,恳请父皇准许。”
承元帝允了。
朝会后,十七皇子看了十六皇子一眼,大步离去,十五皇子与十六皇子道:“十七少了言语,我觉着他比从前更骇人了。”
十六皇子敛目:“他接连受击,如此也是人之常情。”
十五皇子也默了。
十六皇子先回了一趟府,随后再去与太常寺官员商议,最后他们定下栖兰寺庆贺。
十六皇子道:“我过去瞧瞧地儿,熟悉地形,届时安排人手守卫,省得出乱子。”
官员们受宠若惊:“劳烦十六殿下。”
十六皇子放弃车驾,驭马出行,他前脚刚走,后脚十七皇子就来了。
“十六去栖兰寺了?”
“回十七殿下,十六皇子走了有一盏茶时间。”
十七皇子扭身出了太常寺,驾马跟上。
心腹林榃紧跟十七皇子,“殿下,这些琐碎事,何必您亲至。”
十七皇子不语。
他们一路出城,向寺庙而去。栖兰寺是当初谯城水患,太后为灾民祈福所建,建成之后,达官贵妇纷纷前往,上行下效,富贾豪绅也常来此。
因此栖兰寺虽是新建,但香火十分兴旺。若是为韦陀菩萨庆祝诞辰,不必十六费什么心力,就能将此事办的漂亮。
一干兄弟中,十六心眼子最多,其他人似瞎了一般。尤以十五为最。
蠢货。
十七皇子心里啐骂。
那厢十六皇子行至山脚,令小全子拴马,他拾级而上。
青石长砖擦的光亮,两侧花木也经过修剪,美而精致。在佛门寺庙,如此工整,反而有些过了。
引路僧滔滔不绝的讲述庙中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的来历。
栖兰寺建成的日子浅,便格外注重庙中底蕴,对外宣扬庙里经书精深,置办奇花异石。左右京里香客豪掷千金,由得他们造。
行至庙前,十六皇子望了一眼庙中森严的佛像,铸金身,光彩夺目,住持替代了引路僧,向十六皇子行礼,道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十六皇子回礼,随后道出来意,住持眼中闪过一抹喜意,矜持道:“殿下所托,老衲一定全力而为。”
双方都有意,此事几句话就敲定了。
十六皇子与住持向寺庙后院去,边走边过了一遍流程,忽然他瞳孔一缩,猛的驻足。
住持疑惑:“殿下?”
十六皇子神情淡淡:“大致就是如此了。本殿想要欣赏一下庙中风景。”
住持明了,识趣告退。
十六皇子忍耐着,直到不见身后动静,他大步朝林中去,忽然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下一刻他背抵禅房墙上,双目雀跃,明亮若星。
就算捂住他嘴巴,十六皇子的喜悦也会从黑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溢出来。
孟跃手往上移,抚过青年漂亮的眼睛,十六皇子握住她的手,依赖的用脸蹭蹭她掌心,“我真没想到你会来,你也没提前知会我一声。”
“想给你个惊喜。”孟跃半真半假道。
十六皇子喜不自禁,用力点头:“我真是又惊又喜。”他偏头吻了吻孟跃指尖。
两人顺着墙壁,并排蹲坐着,十六皇子眼睛不曾离开过孟跃,目光寸寸描绘她的面庞,“你怎么知晓我今日来此。”
今日之前,他都不知道韦驮菩萨即将诞辰了。
孟跃眨眨眼:“你猜猜。”
十六皇子想了想,“猜不着。”他抱着孟跃的胳膊,嗅闻她身上的草木香,“好跃跃,你告诉我罢。”
他如幼时一般耍赖,孟跃也依然拿他没法子,捏捏他的脸颊,食指和拇指圈起,挤出一团圆圆的脸颊肉,色若凝脂,笑道:“我跟着你来的。”
十六皇子抓重点,“那你怎么不去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