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不是有说?”宫循雾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我想如何处置你,何须什么把柄?”
叶妜深勉强微笑:“也好,那我便是殿下第一个污点。”
“要挟我?”宫循雾有生以来还没被威胁过,新奇和恼怒都有,甚至还有点对这种陌生感觉的不确定:难道真的有人敢忤逆我?
叶元深与贠边寅返回,桌前的两人都没了用膳的胃口。
看见宫循雾要杀人的阴沉眼神后,叶元深暗自吓了一跳,可回过头弟弟仍然天真无辜,甚至对他微微睁大眼睛,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他有点不敢去想,叶妜深做了什么惹恼宫循雾,而叶妜深却一无所觉,还若无其事的喝汤。
宫循雾在感受到叶元深不动声色的打量后,很快收敛了怒火,语气恢复冷淡:“扶仪,妜深虽未弱冠,但也不能算小孩子,不论对谁都是你你我我。我与你有交情不会计较,但与别人时恐生得罪,你记得好生管教。”
原来是这种事,论起来可大可小,全凭别人计不计较。叶元深松了口气,宫循雾能对他说这些话,确实有把他当自己人的意思。
“是。”叶元深答应。
宫循雾又看向叶妜深:“明日你将衣裳送到祁王府来。”
叶妜深一怔,老东西好心机,当着叶元深的面让他送衣裳,若是借口不去都过不了兄长这一关。
“对不起了。”叶妜深抿了抿唇,心里给自己打气:“衣裳已经丢了。”
事实上他此时此刻最想做的是流口水装傻子,但是他没有以后都装作傻子生活的勇气,只能作罢。
况且一个貌美的傻子,处境只会更加糟糕。
但在叶元深眼里他现在已经与傻子无异,衣裳明明在他家祠堂供着,而且即便是丢了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
宫循雾睨着他:“赔我,明日你一个人送过来。”
叶妜深还想挣扎,叶元深已经抢先帮他应下:“这是自然。”跑腿已经是很轻浅的惩罚了。
宫循雾起身准备走,旁边一直沉默的贠边寅忽然抬起头:“不知阁下有何繁忙,碗中餐未用尽,这是上等的粳米饭,外头多少人连见都没有见过,如此浪费岂不可耻?”
叶元深眯着眼朝贠边寅看过去,提醒了一声:“休得放肆。”
贠边寅仍然脊背挺直,但放在桌上的手指很快速的蜷了一下,看起来有些不自信。
叶妜深冷眼旁观,这种场景偶像剧经常用,叶妜深寄宿时做家务,偶尔会听见电视上传来这种对话。
现在的贠边寅就像勇敢无畏的女主角,而宫循雾对标的自然是男主角。
还没开启原著的主要剧情,原著攻宫盛胤的感情纠葛就被分走了一条,叶妜深看的很专注。
宫循雾扫了一眼隐隐有些兴致勃勃的叶妜深,冷淡收回目光,并没有回答贠边寅。
“站住!”贠边寅随之起身,在他追上去前,宫循雾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很轻的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眼睑看向门外,冷淡道:“那你多用些。”
贠边寅有些泄气的塌下肩膀,半晌后才鼓起勇气看向自己的表兄表弟,他什么都没有说,快步离开了。
“我方才已经与他说过那是祁王殿下。”叶元深眼中有被利用的不虞。
叶妜深并不算意外。贠边寅的父亲中探花后曾做到司谏,现外放炎州,任芒县知府,官位不算太高,但也不低,只是家族底蕴不足,比起贠边寅母亲侯府小姐的身份不太够看。
母亲的婚事自己的家世,已经成了贠边寅的心病,他总觉得若是母亲不那么任性,听从父母之命一定会嫁与京中门当户对的公侯之家,他至少也是个与表兄弟们地位相当的少爷。
在原著中,贠边寅偶然与宫盛胤结识后便不肯松手这条人脉,今日的宫循雾于他来说也是一样。
人难免奢求自己难以企及的东西,叶妜深想要亲情,贠边寅想要身贵,某种意义上是一样的。
第18章 第拾捌章
叶元深没急着走,兄弟二人用过饭后才回去,在东南门告别,叶妜深继续回学堂假装用功,叶元深则从西南门回园子。
本着寄人篱下的相同经历,叶妜深对贠边寅带着点相互安慰的好意,凑上去同他搭话:“你还好吗?”
贠边寅笔尖一顿,“好得很。”
叶妜深安慰:“京都繁华地界的酒楼,满大堂的富家子弟,楼上雅间喝茶闲谈的王公贵族也不罕见,你有名声有才华,何必因为一个祁王失意?”
“兄长应该已经与你说过什么。”贠边寅撂下毛笔,笔尖在宣纸上晕开一篇暗淡,“识破我戚戚心机,旁观我颜面扫地,你很得意?”
叶妜深同他拉开距离,体谅着他心情敏感,叶妜深又劝一句:“我明白,成事十分,一分天资,九分运气,谁不想有贵人相助平步青云,我与你是一样的。”
“你若是有个任知府的爹,再来与我说一样。”贠边寅白了他一眼:“少在我面前高高在上装悲悯,让开。”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叶妜深坐回自己的鼔凳,回想起自己笑僵了脸对着资助人念感谢信,拿五十块钱资助的时候。
混了半个下午,先生一走叶妜深就提着空荡荡的书箱跑出去,小厮跟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三爷,小人给您提书箱啊!”
过了月门不巧遇见会客游园的叶侯,叶妜深心一沉,安静的站定行礼,叶侯脸色铁青:“散学了?”
“回父…”叶妜深还没回答完,被身后追上来的小厮撞得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