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司融或许得赶她走了。她的首次暗恋在她的垂死挣扎之下得迎来如下结局:
——司融严肃又愤怒地说:本少爷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现实中,司融严肃又愤怒地说:“陈之椒,等会儿把你的破沙发搬到侧卧去,我差点被你闷死了!”
陈之椒抬头,大脑过载,发出一个单音:“啊?”
……只是这样吗?
“别啊了。”躁动的信息素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被彻底安抚,司融人生第一次依赖Alph息素而非人工合成的抑制剂度过情热期,脑海中还有点空白。
他的脸颊上带着未褪去的红晕,但在陈之椒眼中,那无论如何都不像是羞涩的样子。
大脑运行迟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司融闷声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司融敏锐地从陈之椒脸上看出一脸见鬼的表情,他眯了眯眼睛,“你不想负责?”
沉默是今晚的陈之椒。
陈之椒表情呆滞,瞳孔震颤:“你知道我做的是临时标记吧?”
如果不是生理常识欠缺谁会因为一个临时标记把自己卖了! ?
司融一头漂亮的小卷毛差点炸起来,“临时标记就能不负责了?”
“这个月就结。”陈之椒冷静了。
她的聪明才智告诉她,在过往的推断中,一定有一个节点出现了大问题。
但现在,这完全不重要。
搞清楚哪里出问题是后面的事,她此时另有要事处理。
她看着听到她回答后眼神亮晶晶的司融,俯身在他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无比可靠地说:“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婚礼?交给我来办。”
司融一僵。
他不是很想在这种时刻泼陈之椒凉水,但——
“……还是交给我来办吧。”一言难尽的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的味道。
陈之椒没说话。她捧着司融湿润的脸,不作声地从额头亲到下巴。
司融笑了起来,也凑过去亲她。
“如果我不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求婚啊。”司融靠在陈之椒颈侧,黏黏糊糊地撒娇抱怨。
如果他不说,她可能七十岁都想不通他到底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陈之椒抱着新鲜出炉的未婚夫,肌肤饥渴症一样又亲了几口,迫使他像不堪其扰的小猫一样伸出没什么力气的手推拒。
“沙发上……沙发上都是、都是水。”司融早就受不了了,“我要去洗澡。”
他不忍心在陈之椒脸颊上看到失落的表情,捧着她的脸贴了贴,有几分娇气地说:“我很快就回来。”
他跳下沙发,随手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信息素抑制环,衣衫凌乱地跑开。
陈之椒呆了好几秒。一空下来,记忆就开始不断反刍,总觉得眼前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微妙。
比如那根弹开得恰到好处的信息素抑制环。
.
婚礼举行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更快。
陈之椒的心理预期有足足一月,但一切敲定,时间不过走了她预料中的一半。两个人都以为自己捡了便宜,故作淡定的表象之下是如出一辙的迫不及待。
结婚申请递交后层层审批,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同僚的消息淹没了陈之椒社交软件。
她通通报以一致冷淡又透着优越感的回应。
——是的,我要结婚了。
——新婚对象只是优越出众的普通人而已,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三个眼睛六条手臂),谢谢关心。
在铺天盖地的问候之中,有一条画风不太相符的通知。
陈之椒将那条通知看了很久。
她的假期结束了。
第73章
那条消息来自女王。
前一批运送回首都星的蓝金在实验室已经躺了月余。女王倾尽财力物力供养的研究人员并非酒囊饭袋,一份更加详尽的检测报告早早呈上桌案,令她有了决断。
她给陈之椒的时间,其实已经太多。
离开首都星之前,陈之椒与女王最后一次相见,对方的态度也隐晦地说明了什么。
可当时的陈之椒沉浸在另一种情绪里,并没有抓住那一丝微妙。
王座之上,女王身着一袭白衣,白色手套包裹五指,除去头顶皇冠,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浓重的色彩。
作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她坐拥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全世界难以比拟的财富,却用奢华和考究堆出简洁。
或许简洁才是一切的本质。
陈之椒跟在侍从官身后,行过礼,在女王面前站定,任由年长者温和又平静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从藏金山脉归来,陈之椒养好了伤,军装上再添一枚勋章,此时看起来神采奕奕。军装之下的伤口尽数愈合,只在Alpha蕴含着爆发力的劲瘦躯体上留下来几道无法弥合的淡白疤痕,新疤叠在旧伤之上,通通都被遮掩起来。
女王捻起桌上的纸质资料,不声不响地盯着陈之椒看了一会儿。
她看起来状态很好。无论何时相见,陈之椒永远都是目光炯炯、精力充沛的模样。
没有上司会不喜欢这样的下属。
每当陈之椒远行,回来之后,她总要经受一番这种样式的目光洗礼。因此,她在女王的注视下坦然地舒展躯体。
“伤口好些了么?”女王问。
“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伤,早就养好了。”
陈之椒绝口不提自己半死不活地在别墅里躺了多久。她不喜欢和人相处,偌大的别墅只有机器人保姆来来往往,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看见她疼得龇牙咧嘴的狼狈模样。
于是说出这话,也不见半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