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牵着喻挽桑的手讲:“我只给你看。”
喻挽桑把脸别开。这种若有似无的柔软的试探,喻挽桑总觉得自己越来越招架不住,可每当他想要去证实,岑道州又会把这些试探收回去。就仿佛这些试探只是他们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一些互动而已。
从四桥回家的路上,岑道州累极了,倒在喻挽桑的肩膀上睡着。喻挽桑护着他的脑袋,自己也不敢真的睡着。
喻爸爸从后视镜看见了,悄悄地把车里的暖气往上调了点儿,又把车里的车载音乐和导航都关掉。
圣诞节那晚的事情,他们四个人谁都没有说出去。就好像是他们四个人的秘密,他们没有人商量过要不要说出去,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保密。
高一的上半学期是过得最快的时期。他们每天在学校里重复简单的事情,每天烦恼着回家的作业,以及隔壁班谁和谁走得近在暧昧,还有老师之间的恋爱八卦。
到快高考的那段时间,约莫是五月中下旬,岑道州比喻挽桑还着急。他特意让妈妈联系了辅导高考生的专家,让专家老师到喻家给喻挽桑上课。
老师上课,他也认真地旁听,做好笔记。
那一副认真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仿佛马上要高考的人是他一样。
喻挽桑高考的压力不大,他原本是有保送名额的,只是保送的方向不是他喜欢的医学系,而是物理系。最终他放弃了清北大学的保送名额。
“愣什么愣?”岑道州戳了戳喻挽桑的胳膊,“哥哥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我都急死了,你万一要是没考好复读怎么办?你万一高考生病怎么办?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我好急。”
岑道州的着急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哥哥,你一定要考上清北大学的医学部,就算没有考上,也不要考到别的省份去。我周末还想要找你玩,我还有两年时间才能上大学,我真的好气,为什么我不能跟你一样跳级。”
喻挽桑握住岑道州的手,语气带笑:“你问我这么多问题,要求我要办的事情这么多,我该怎么回答你呢?”
岑道州说:“一件一件来回答。”
“好,”喻挽桑不疾不徐地说:“我刚才愣神,是在想你以后高考,我该是什么样的心情,我或许会比现在的你更紧张。第二个问题,我现在不是不紧张,是因为我知道有在乎我的人在替我紧张,我就安心了很多。第三个问题,如果我没有考好,复读了,正好可以陪你再读一年高中,我觉得还不错。第三个问题,高考生病我无法预测到。如同上一个问题一样,如果没有考好,复读再陪你一年,我觉得值得。最后一个要求,我答应你,我会留在本地。”
一桩桩,一件件,岑道州问的事情,在喻挽桑这里,全都有着落。
老师刚走没多久。书房里点着喻妈妈喜欢的香薰。喻挽桑温柔地许诺着他一桩桩的小事,缓解他的焦虑。
岑道州握紧喻挽桑的手,哥哥的手掌那么温暖,从指间传来的温度那么让人眷恋。他急切地将喻挽桑拥入怀里,紧紧地抱住,这个人是他的,从出生到现在,再到未来,这个人身上成长的每一步都需要打上他的标记。
“哥哥,如果我说我喜欢男生,你会不会讨厌我?”岑道州忐忑不安地询问。他更想要直白地询问,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不会讨厌我。
可他只有一次机会,唯一机会,他不敢浪费在这里。
喻挽桑状似疑惑地说:“我还以为你上次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你已经向我和你爸妈他们都出柜了。”
“上次?”岑道州不解。
“上回四桥,圣诞夜,你坚持要去四桥参加游行。我们大家从那时候起就知道了。”喻挽桑声音平和地说,生怕自己措辞不对,伤害到岑道州的心,“男生喜欢男生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很多人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抑或是其他性取向。但你现在就能明白,说明你已经遇到了让你心动的人,而那个人是男生。”
岑道州的心仿佛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注视着喻挽桑,哥哥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和他的是一样的,洗发露的味道也是一样的,就连衣服上的熏香也是一样的。那哥哥会不会和他一样,也是喜欢男生的呢?
对啊,哥哥对沈夏有过好感的,这说明哥哥至少对男性不反感。这样,他至少还有机会的。
喻挽桑继续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幸运的。”
岑道州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没有忍住,在喻挽桑的左边脸颊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他吻下去才发觉不对。他们已经长大,不适合这种侧脸吻的礼仪了。
喻挽桑却好像并没有发觉不合适一样。
岑道州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失落,哥哥仿佛完全笃定自己不会喜欢他。
岑道州笑着说:“是good luck kiss ,祝你一切顺利,心想事成。”
喻挽桑敛了笑容。心想事成吗?他或许早就无法心想事成了,他早就已经偏离了自己既定的目标,在通往错误目的地的路上越走越远。而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并不想就此为止,也不想及时止损。
他很好奇,这样将错就错下去,会得出一个怎样的命题?
高考前一天,岑道州一大早就背着书包出门,打算去最近很有名的圣水寺,给喻挽桑求护身符。
“州州,你这么早出门要做什么?你哥明天就要高考了,你今天不跟着他当小尾巴了?”岑妈妈拿了公文包,检查一下,正要出门,却看见自己儿子早就在院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