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举起自己壮实的臂膀,挥了两下拳头。她本就长得人高马大,看上去确实很让人有安全感。
“好好好,我下次肯定带着你。”
潘棠忍俊不禁,面带笑容看着她出去。
送走了般若,下一刻潘棠却对上曼姝意味深长的眼神,她败下阵来,身子伏在桌案上,头埋进臂弯,声音闷闷传来,“曼姝你能不能别问了,这件事阿姐也知道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曼姝叹一口气,“二娘子,恕奴婢多嘴一句,奴婢知道二娘子自小就是个洒脱的人,对那些规训人的东西不太在意,但如今这个世道,二娘子又身陷和赵澄的婚约,对这种事情更应该小心,不要被人抓到把柄。就算那个赵澄再荒唐......您也不应该自暴自弃,随随便便......”
潘棠的头猛然抬起,“不是的。”
她哭笑不得,曼姝这是想到哪里去了,什么叫自暴自弃啊?
“曼姝你误会了。我才没有因为赵澄,就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呢。”
她若是要找男子成婚,定要找一个和自己心意相通的如意郎君,一定是要自己满意的,何来随随便便一说?
曼姝也懵了,“那莫非....真的有人欺负二娘子?”
“当然没有,都是些误会。”
“那....”
“曼姝你别问了。”她现在好想打个地洞钻进去,“还是先说说我不在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是。”曼姝知道二娘子不想说,也停止追问,开始回忆道:“二娘子进宫当天,崔姨娘就给赵宅送了帖子,傍晚时候,赵老爷便来我们府上赴宴,宴席上说了什么不清楚,但大体就是将二娘子和赵郎君的亲事完完全全定下来了。”
“后来第二天宫里来消息说二娘子和夫人要在宫里多住几日,崔姨娘的动作也是干脆利落,这大户人家成婚要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个步骤缺一不可,如今...”
“如今进展到哪里了?”
曼姝欲言又止,“就差亲迎了。”
潘棠怒极反笑,也就是说,她现在和赵澄就差拜堂成亲了,就差临门一脚了。
“婚期定在何时?”
“就定在今年的四月十九日。说是赵郎君还未行加冠礼,等赵郎君加冠之后,就举办婚礼。”
“赵澄这个混蛋!”潘棠拍桌,“我早晚有一天把他剁碎了喂猪!”
“二娘子,现在离婚期只有四个月了,我们该怎么办?”曼殊担忧道。
潘棠缄默,如果没有定亲,那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而现在,和赵澄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她又该如何才能摆脱婚事?
“我不知道。”
逃跑吗?
去一个谁都找不到她的地方。但她走了,阿姐该怎么办?她在乎阿姐的安危,若是潘家蒙羞,那她在宫里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妥协吗?
嫁给赵澄,然后在赵家宅院里蹉跎一生。赵澄现在口口声声说要娶她,还装出一副痴情的模样,但人心是经不起岁月的磋磨的,再深厚的感情最后也会在柴米油盐的日子里变得平淡,终成怨偶。
更何况,她压根不喜欢赵澄。
潘棠自小便见识到,一个没有爱的家庭是何等令人窒息。
姐姐说过,父亲母亲年轻时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母亲家是书香门第,她自小便是广陵有名的才女,在姐姐年幼时,父亲母亲感情甚笃,且志趣相投,他们甚至可以在书房里谈论诗词歌赋一整天,连吃饭都忘记。
初听到时,潘棠简直不敢相信。她能记事时,崔姨娘已经进门,父亲母亲也已经冷淡。在她儿时的记忆里,母亲总是淡然的,温柔的,话很少,似乎没什么爱好,也没什么想法,活脱脱就是一个深宅妇人。
她把这个想法说给阿姐听时,阿姐却笑了,“当年,母亲可是可以为了一句诗的注解和父亲吵一下午的人。”
潘棠瞪大眼睛,“那他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潘芙揉了揉她的头,“很难说清,也许阿棠长大之后就知道为什么了吧。”
小小年纪的潘棠满脸愁容,“阿姐,这世上真的有永远不变的爱吗?”
潘芙笑笑,“有呀,阿姐对你的爱就永远不变。”
第25章 不就是亲了两口吗?算不得数的
潘棠和曼殊的话没说多久,般若就端着个托盘来了,阿酌跟在般若身后,也是手里端个托盘。
般若还一面没好气地指挥他,“你动作小心点,别洒了。”
但其实阿酌手上功夫很稳,托盘端得稳稳当当,完全没有要洒的意思。般若现在纯粹是看他不顺眼,觉得他只是个花裙秀腿的侍卫,连保护二娘子都做不到,对他的恶劣态度丝毫不加掩饰。
而潘棠一抬头就见到阿酌的脸,心底瞬间掀起一阵波澜,让她的心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难受。
“你怎么进来了!”她脱口而出。
刚说完话,又嫌弃自己反应太大,连忙闭了嘴,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他。
般若道:“是奴婢看他在门口站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叫他来帮忙。”
阿酌放下手里的托盘,甚至不敢看潘棠的眼睛,他低头退后,道:“属下现在就出去。”
“诶你.....”
潘棠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想来想去说不出口时,他已经十分乖顺地退下了。
面前,般若将菜摆整齐,将筷子递给她时,她还在发呆。
“二娘子?二娘子?”般若唤她两声。
潘棠这才接过筷子。
般若总觉得二娘子这次回来之后有些奇怪,但自己说不上来哪里奇怪,而一旁的曼殊则将这诡异的气氛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