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你放了我,我说,我说!”
“快把这东西拿开!疯子,疯子!”
禾灵抬手召回虫子,把玩着手中的光团。
郑佩竹哀嚎喘息了好久,才恢复一点力气,虚弱开口:“我说了,你把它还给我。”
禾灵点头道:“行啊,说吧。”
郑佩竹看了眼坐在椅子上,面色晦暗不明的沈苓,当和她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她后背蹿起一阵寒气。
她不敢再对视,别过头,哑着嗓子道:“他叫系统,至于系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总之,我来这里,是它强迫的。”
禾灵眉头一挑,没想到手中这巴掌大的光团如此厉害。
她只对这东西感兴趣,又问了如何使用,结果郑佩竹却说,昨夜用尽了能量,要休眠十年才能醒来。
禾灵失望至极,将东西揣袖子里,走到沈苓跟前。
“你有什么就问吧,没了系统,这家伙现在肯定不敢撒谎。”
郑佩竹没想到禾灵言而无信,不打算还,她双目充血,晃动着手上的铁锁链,嘶吼怒骂:“贱人,你居然骗我!你快把它还给我!”
禾灵不为所动,自顾自坐在一旁研究系统。
郑佩竹骂完了又哀声祈求:“求你了,求你了,还给我吧。”“没有它我会死,我会永远回不了家。”
“我只是想回家,我有什么错?你还给我吧,日后我一定报答你。”
沈苓漠然的看着她发疯哭泣,看着她情绪快到崩溃边缘,才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嗓音沉冷:“我问你答,答好了…朕或许能帮你要回那东西。”
绝望之人只要有一点希望,都会拼了命的去抓。
郑佩竹狐疑了一瞬,死亡的恐惧却瞬间吞没理智,她连忙点头:“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沈苓道:“从你来这,开始说起。”
“……”
从诏狱出来后,天上簌簌下起了雪,宫道被染成白色,寒风四起。
雪粒子坠在沈苓眉睫,风灌入衣袍猎猎作响,她透过雪花仰头向上望,一双琉璃眸映着灰蒙蒙的天,没有丝毫波动,唯有寂寥。
俄而,她拢了拢衣襟,看向身旁的雪柳,“回去吧。”
身后的诏狱里隐隐传来凄厉的惨叫,夹杂着听不太真切的怒骂。
“沈苓,你不得好死,你当上皇帝又如何,还不是痛失所爱!”
“你注定形单影只,孤俦寡匹!”
“……”
沈苓脚步平稳,好似听不到这咒骂,身影很快没入雪幕。
狂风席卷污垢,天地上下一白,万物终将澄澈无瑕。
……
沈苓没想到,真相居然如此荒诞。
郑佩竹说,她和谢珩都是话本里的人物。
谢珩本是这话本主角,有着高贵的出身,完美无瑕的面容,以及经天纬地的才能。他本该斩昏君,收失地,成为万古明君。
话本里的女主却不是她,而是禾穗。
原本的故事里,谢珩与巫族的禾穗相识于雪崖之下,二人相识相知相爱,禾穗用巫族的力量助谢珩登基,谢珩遣散后宫,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本该是完美的结局。
故事在话本中轮回往复,一直走着同一条规定好的线。
直到有一次,本该爱上禾穗的谢珩,居然提前对她这个注定早死的旁支女,动了情。
故事错了,就要修正。
郑佩竹十八岁那年,睡梦中被强行绑了系统,送入话本世界,要求在不变主线的前提下,拨乱反正,让谢珩登基为帝,且爱上禾穗,一切回归正轨。
可…人物既已觉醒,又怎会再次如同牵线木偶。沈苓和谢珩一次次相爱,郑佩竹失败,一共溯了三次。
第一次,她惨遭失败,最后只能按系统要求,暗中布局,杀害沈氏全族,诬陷给谢珩。那时谢珩刚登基不久,沈苓在爱恨交织中,亲手在新婚之夜将他手刃,而后自戕。
第二次,郑佩竹在沈苓十岁落水事时附身,做了些下毒、殴打婢女等极其凶残恶劣的事,让家人对她产生厌恶,导致她性子变沉闷,变胆怯。
后来沈苓入建康,向谢珩求救,郑佩竹利用谢珩母亲的身份,处处挑拨,还设计将她送给王闵,又献给司马佑。可这一世的谢珩依旧爱上了她,准备提前造反,把深宫中挣扎的她救出来。只可惜谢珩未曾怀疑过郑佩竹。
郑佩竹趁着他不在,联合士族给沈苓扣了妖妃恶名,害得她
烈火焚身。
后来谢珩登基,查清一切,将郑佩竹亲手剐了。
两次失败让郑佩竹几欲癫狂。这一世,她让系统用了大半能量,篡改了沈苓的记忆。将上辈子记忆中的一些细节改动,误导沈苓谢珩上辈子无情无义,对她弃若敝履。除此之外,郑佩竹还故意将谢珩性格养扭曲,变得薄情寡义,虚伪自负,只剩野心。
郑佩竹想不到,沈苓居然靠着着半真半假的记忆,一步步爬上高位,并且再次和谢珩纠缠不休,恨海情天。多次阻挠未果,系统有规定,她不能毫无逻辑的杀人,故而让沈苓一次次逃脱,飞速成长,爬上高位。
后来她只好给谢珩下毒。用命去逼迫他不见不爱沈苓,可郑佩竹低估了他的爱。
他宁愿死,宁愿双手奉上皇位,也不愿意不爱沈苓。
谢珩高傲的颈上,仿佛套上了名为情爱的绳索,只要沈苓一拉,他便俯首称臣。
刹那生灭,弹指古今。
三世的一切,对于所有人而言,都仿佛是个痛苦的梦。
郑佩竹输了,那个挣扎了三辈子,不择手段想要回家的灵魂,终于消散在阴暗的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