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苓心说废话,面上却极力压制着不耐,软声说了句“是”。
下一刻,她听到他说,“那就取悦我”。
她蓦地抬眼看谢珩,见到对方神情不似作假,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她,像是猎人锁定了猎物,带着令人胆颤的掠夺欲。
谢苓不由得想起几日前,那个荒唐的夜晚。
痛苦,欲念,沉沦。
她闭了闭眼,淡粉织金襦裙下,纤瘦的肩膀轻轻颤抖。
一室冷寂。
灯火微茫,窗外花枝影斜。
谢珩垂眸看着怀中女子乌黑的发顶,和轻颤的睫毛,嗓音低沉:“贵妃娘娘,机会只有一次,过时不候。”
头顶的视线如火光灼热。
谢苓呼吸一窒,眼圈发红。
良久,她抬起手臂,拉住了谢珩的衣襟,把他往下拽了拽,仰起头,闭着眼吻了上去。
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唇瓣相贴。
笨拙的讨好。
谢珩盯着她轻轻颤动的睫毛,感受着柔软的唇瓣,眸色愈深。
他终究不再忍耐,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那夜分别后,他便忙碌起来,一直抽不出空来看她。
等到他处理完所有事务,得到的竟是她为了讨好那个废物皇帝,深夜摘花不慎落水的消息。
他嫉妒的要命,忍无可忍深夜造访,甚至不惜以卑劣的手段威胁。
她只能是他的。
不管是身还是心。
谢苓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后脑勺的手指插/在她发中,将她狠狠按在他的唇瓣上,舌尖撬开她的唇齿,似乎想要将她吞吃入腹。
齿尖惩罚似的轻咬她的唇瓣,带着轻微的刺痛。
二人气息纠缠,像是无形的绳索缠绕在一起,不可分开,不可斩断。
不知过了多久,谢苓被吻得头晕目眩,他终于离开了她的唇瓣。
冷白的手指抚上她的下唇,轻轻摩擦着,谢苓垂眸,看到指腹上沾染了暧昧的水光。
她双颊爬上绯红,别过头不再看他。
谢珩却不放过她。
他扣住她的下颌,不由分说掰正,逼近她的耳侧,嗓音低哑。
“贵妃娘娘喜欢吗?”
“比起那狗皇帝,我更能让你快乐,且给你想要的一切。”
“你为何就不能分我一点真心呢?”
谢苓抿唇,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味的询问:“我已经照做了,堂兄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谢珩轻叹一声,放开了她的下颌。
“这样怎么能算取悦呢?”
谢苓一愣,瞬间气急败坏。
她掰开谢珩放在腰间的手,推开他的胸膛站起身,咬牙切齿道:“你言而无信!”
“好生卑鄙。”
凝视着他的眼睛,谢苓口不择言,一字一句道:“我喜欢司马佑又如何,在我心里,你永远比不上他!”
话音落下,满室寂静,针落可闻。
谢珩凤眼微眯,眸色似翻涌的深海,仿佛要摧毁席卷万物。他目光紧盯着谢苓,缓缓站起身来,步步逼近。
眼前的青年宽肩窄腰,身量很高,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地毯上,形成巨大的阴影,将谢苓娇小的身形笼罩吞没。
他步步紧逼,她步步后退。
直到后背抵上槅门,她不得不停下脚步,防备的看着他。
谢珩垂眸俯视着她,眸色恢复了漠然,声线淡淡的,说出的话却令谢苓毛骨悚然。
“按照律令,叛国通敌者诛九族。”
“谢某人已经替您父亲隐瞒够久了,如今王氏查到端倪,想必不久,贵妃娘娘就可以替您家人收尸。”
他顿了顿,补充道:“娘娘可以放心,我并非无情之人。
您与我曾春宵一度,我会保你安稳无虞。”
说完,他抬手拉开半扇槅门,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谢苓听到王氏查到端倪后,心口猛地一缩。
谢珩向来不屑撒谎。
或许帮她家人隐瞒是假,但王氏发现端倪一定是真。
她没想到谢珩会如此决绝,忽然就变了态度,心底涌现出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
以她现在的势力,根本没办法和盘根错节,犹如庞然大物的王氏抗衡。
她需要他的帮助。
她不能不折腰讨好。
哪怕明知是他刻意而为,卑鄙威胁。
垂下眼睫,复又抬起,谢苓看向他冷漠的背影,杏眸被水雾弥漫,豆大的泪珠滚落。
她哽咽祈求道:
“堂兄,我求您了,放过我家人吧。”
她赌不起全家人的姓命。
谢珩向来薄情,他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谢珩的脚步却未停。
他颀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三清像边,行走间环佩叮咚,衣袂随行而动。
毫不留情。
心绪如一团乱麻,谢苓几乎不能思考。
她咬了咬唇,终究抬步追了过去。
大殿内司马佑还在地上“熟睡”,冲虚道人和那几个道童已经不见踪影。
谢珩的手已经搭在门闩上,眼看就要离开。
她小跑过去,一把拽住了他的宽大的袖摆,声线颤抖着:
“堂兄,我知错了。”
“方才是我口不择言,您别生气。”
谢珩冷沉的眉眼未变,他转过身,瞥了眼拽着他袖摆的手,视线缓慢上移,落在她满面湿痕的面容上,哂道:“贵妃娘娘这是何意?”
谢苓没有说话,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他,俄而抬手拉住他的衣襟,往下一拽,将唇瓣覆了上去。
她闭上眼 ,用舌尖舔舐了下他的唇缝儿,笨拙的轻吻。
谢珩脊背蹿起一阵酥麻的颤栗,他强忍着加深这个吻的冲动,扣住她的下颌,拉开了距离,冷眼盯着她雾蒙蒙,充满茫然和委屈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