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铃儿咬咬牙,真像咽了只苍蝇一样难受!见赵逍脸色不比她好多少才舒服了点,率先打破僵局:
“当年徐苻为保皇太子平安出宫以携仙童为先皇求取仙药为名,用《长生诀》为引,诱四大门派签订白蛇之盟入局。六年前四大门派分头护送仙童皆遇上魔教妖众伏击,老镖头……与赵四叔亲自率领的镖局内好手正是其中一支队伍。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白蛇之盟,也应该知道赵四叔之死一定有误会……”
“江铃儿,你不配提我爹的名字!”
江铃儿话未说完,便被赵逍厉声打断。
“在你围着男人打转,在你承欢膝下时,我呢?你可知当我刨开坟,面对我爹尸身的感受?”
一瞬间,那个蜷缩于秦淮河畔,固执地不让眼泪掉下的少年又浮现在眼前。
江铃儿呼吸一滞,死死咬住唇,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方道:
“我知你难以接受赵吉师叔的死……”
“你知道个屁!我爹的武功不下于老镖头,更对老镖头忠心无二,何以落得这样的下场?”
江铃儿几番忍让,也火了,呛声道:“你什么意思?”
赵逍冷笑:“我说有人是徒有虚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然嘴上欺世盗名、唬的了人,我爹身上的掌印骗不了人。”
“你的意思是我爹杀的赵四叔?我爹和赵吉师叔结为异性兄弟……我爹为何要杀赵四叔?”江铃儿胸膛剧烈起伏着,上前一步怒视赵逍,双拳握得紧紧地,几乎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我爹待赵四叔如何,待你如何,你最清楚了!我爹待你如亲子!还传授于你奔雷掌,你……你……任世上所有人污蔑我爹,唯独你赵逍不行!”
赵逍反唇相讥:“他收我为关门弟子,授我奔雷掌难道不是于心有愧?”
江铃儿气结,双目赤红:“你……”
“倘若不是问心有愧、不是心中有鬼,为何急于给我爹下葬?为何授我奔雷掌?”赵逍余光瞥了一眼右手掌心隐约的焦黑掌印,笑了。
那是武道场时与江铃儿对掌时留下的焦黑掌印,这是唯有独步武林的奔雷掌才能留下的印记。
贯穿他爹胸膛的……也是这样焦黑的印记。
他永生难忘。
“真不愧是老镖头江雷龙的女儿啊。”赵逍一步步逼近江铃儿,双目同样充血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我爹的功夫不下于老镖头,整个天下第一镖除了老镖头无人能出其右。当胸的一掌,若非是极其信任之人……我爹怎会深受其害?江铃儿,你扪心自问,除了江雷龙,整个江湖还有谁会奔雷掌?还有谁会?!”
江铃儿眸光震颤,沉默之后霍然抬眸毫不示弱与之相峙,杏眸湛湛如火在烧:
“我爹绝不会做这种事!即便你再问十遍百遍千遍,我还是这句话——我爹绝不会、也绝无可能做这种事!”
赵逍死死盯着眼前不过他肩高的女子,气笑了,笑意未达眼底,眸中血丝如蛛网遍布:
“江铃儿,
你从来都是这样。该说你自幼被老镖头保护得太好了,赤子之心?还是说你蠢呢?在你眼里世界从来非黑即白、善恶分明,泾清渭浊是不是?哦,是我错了。”
赵逍话锋一转,阴沉沉的眼睛盯着她,“那可是你爹,一辈子行善积德、锄强扶弱的老镖头,你怎么会认呢?你是该怪我才是,如果不是我,现在坐在总镖头位子上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真是越说越偏了。
江铃儿哑然一会儿,拧眉:“我没这么想。”
她不知道赵逍这厮为什么会突然扯到这里,眼见沟通不了,越扯越离谱。她没见过赵四叔的遗体,具体详情没人知道,更不能光听这厮的一面之词。再拖下去只会对他们更不利,事已至此……只能打了。
江铃儿盛怒之下反而平静了下来,吐出一口郁气,两手起势,掌风随势而起,拂起她鬓边的落发又缓缓落下。
“我跟你说不清楚!无所谓,你爱信不信!你巧借武林大会的明目勾结魔教和金人,大肆敛财不说还残害江湖英豪!构陷我爹与魔教乃至金人书信往来,看来你也是你的手笔了。你聚敛无厌还吃里扒外,放心,这次我不用别家功夫,就用本家功夫打败你!我要替老镖头、替所有镖局的弟兄、替……赵四叔好好教训你!”
“好啊。”赵逍活跃双拳,指关节发出骇人的咯吱咯吱声。回忆起武道场上被江铃儿即将拖下武道场的屈辱画面,阴鸷英俊的面容闪过羞辱、愤怒、嫉恨等等情绪,鹰似的双眸死死锁着江铃儿,“之前是我小瞧你了,前头打得不尽兴,我们再打一场!”
话音刚落,一高大、一纤细两道身影同时踩着老镖头所授三十六腿法,掌携千钧之力朝对方打去!
一时昏暗大堂平地起风,有雷鸣之声如千军万马凭空炸响!
两道身影如疾风如惊电在晃动的烛火中穿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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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武道场上一战,赵逍更加谨慎,几乎不露出任何破绽,他瞧出江铃儿虽然身姿敏捷但力有不逮的短板,几乎放弃防守,攻势更凶猛且不给人丝毫退路!
而江铃儿恪守承诺,说了用本家功夫便只用本家功夫。
她要用老镖头所授的三十六腿和奔雷掌彻彻底底打败他!
可奔雷掌刚猛,其实……并不太适合女孩子修练。
江铃儿只在最初一掌后,意识到两人终究存在的体力上的差距,并未强攻,而是一直用三十六路腿法不断躲避赵逍强势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