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爷陆清元眯了眯眼,接着道:“这手法确有几分我千佛手的影子……莫说这手法,我怎么瞧着这身形也有些熟悉?”
“哎呀!”马三爷狠狠一拍脑门,“你不说爷爷我还不觉得,你这么一说……你这么一说……”
马三爷胳膊肘狠狠击了下陆爷的: “我也觉着有点眼熟了!”
“唉你个大老粗下手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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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闻康见没有发生意料中发生的事,缓缓坐了回去。
“小藻,别怕。”
他拍了拍身侧女儿的手,却见袁藻的视线紧盯着场中那位番邦少年不放,笑了:
“怎么,看上那个少年了?”袁闻康说着一顿,低声道,“爹不会逼你做任何事。如果你不愿意嫁……”
“爹,我愿意的。”
袁藻淡淡打断了袁闻康的话,收回眼神,垂眸盯着自己双手绞着的一角衣袂,不再说话。
袁闻康见状长叹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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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场上。
赵逍耳闻场下窸窸窣窣议论的声响,俊容虽然带笑,双目却冷得可怕:
“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江铃儿冷嗤一声:
“正合我意。”
话落,两人同时袭向对方,不过半炷香内过了百十来招,一时竟难分上下。
场下阵阵叫好,不少人开始为这个胡人少年呐喊助威。
毕竟少年心性,其中当以小凌霄七子的嗓音最为瞩目。
甘子实扯着嗓门,简直恨不得上台助阵:“好!打得好!当心左侧!打得好!!!”
即便最稳重的凌霄大弟子温承安也不由暗自为胡人少年捏拳鼓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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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过去,这胡人少年在赵逍强势的攻击下不仅没有挫败,不见颓势,反而越挫越勇。
这看似瘦弱的番邦小子远比想象中棘手。
不少人已在交耳谈论,这胡人少年是何来头,虽然是胡人服饰,但一招一式都源自中原武道路数,师承何人?怎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见久攻不下,赵逍也渐渐焦躁起来,下手更加阴诡狠辣。
“敢问小兄弟既然有胆上台,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江铃儿一拳击退赵逍的近身:
“与你无关。”
拳风骤起,黑纱随之掀起又落下,秀气的俏白的侧颜一晃而过又隐匿于黑纱之下。
赵逍微微一怔后,出手更势如疾风!原以为是击向右侧,江铃儿侧首避过,不想赵逍势头一转,一把抓住了她的帷帽便要掀开!
江铃儿一惊,咬牙运周身内力于掌心勃发,小小一顶帷帽在两人手中四分五裂!
全场哗然!
裴玄于场下一瞬不瞬瞧着,瞧见这一招,蓦地笑了。
两人沙场演练般的比试,直到今日天方破晓、直到他手中的树枝迸裂才停止。
裴玄有些意外,没想到江铃儿只看过一遍就依样打样复刻下他昨夜的招数……看来也不是朽木嘛。
年轻道人一直有些紧绷的双肩这才松快了些,懒洋洋的又开始站没站样,抱臂好整以暇地瞧着场上的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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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场上。
帷帽骤然迸裂的力道将江铃儿和赵逍逼开,两人双双差点掉下武道场去!
这一招,非同小可。
便是玄武堂堂主袁闻康也于高台上抚掌叫好!
尘土扬起又落下,在满场的惊呼之后,赵逍当即抬眸看向番邦少年的方向。只见番邦少年虽然丢了帷帽,面上却还围着一圈厚重的布巾,遮去了半张面庞,心下失望,冷笑道:
“捂得还挺严实。”
不过这番举动更加证明此人心里有鬼。
虽说是打了个平手,可跟眼前这等名不见经传的番邦小子打成平手,还差点摔下武道场,无异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前被下了面子。
天下第一镖总镖头难道打不过一个番邦小子?
……不,指不定还不是小子。
一抹阴翳自赵逍墨色的双眸飞快掠过,他定要扯下此人的面具!
赵逍眯了眯眼,狠狠擦了把脸,翻身而起。杀气恍若实质跃映在他一张本俊朗的面容上。他逆着光大步走向番邦少年,顺势抽出一旁武器架上的一柄长剑。
“锵”的一声,剑鞘落下,剑刃的寒光自他阴鸷扭曲的俊容一晃而过。剑尖悬于武道场上砂砾之上,每一步带着腾腾杀气,恍若修罗在世。
场下有白虎堂的弟子惊呼了一句:
“堂主……呸!总镖头动剑了,是动真格了!”
赵逍提剑而来,单手挽了个极漂亮的剑花,眸光一利,执剑正要飞身刺向少年时,只见番邦少年蓦地抬起一只手:
“等下。”
赵逍:“……”
眼下多少双眼睛盯着,赵逍只能停下,执剑的脚步一僵,冲势被阻,踉跄了两步,差点摔了一跤。
大抵还是有些窘,赵逍只能近乎咆哮:
“打到一半做什么等下?!”
众人也奇,只见少年先咳了两声,被沙土呛的。
然后掸去身上的沙土,这是借来的衣裳,脏了要赔的。
再然后又是将布巾绕在颈后仔仔细细系了个结……
赵逍已经不耐,额角鼓起一根青筋:
“你到底要弄到什么时候?”
“马上马上。”
只见少年收拾好身上之后,蓦地弯下腰来,分别解开左右脚踝上的布条沙袋。
沙袋落地,蓦地砸下深坑!
赵逍眉心陡得一跳,众人惊愕,一时连忘了言语,全场静得落针可闻。
还未结束,全场无数双眼睛近乎瞠目结舌看着江铃儿接连取下脚踝上的负重,接着取下手腕上的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