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希宁小脚一跺,娇嗔她妈妈一眼,随后张开双手抱住他们:“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那边动静不小,餐厅这边有不少人看着。
“宁宁她爸爸妈妈对她真好。”
“就是,说要什么就给买什么,真让人羡慕。”
“她父母的感情也好好。”
明俞富家子弟不少,家里都不怎么缺钱,但就说了一句喜欢,就会记下来帮着买的父母,怎么会让人不羡慕。
是啊...真让人羡慕。
直到许希宁陪着她父母上楼之后,程欢还盯着那个方向看,默不作声傻站着。
黎渺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欢欢,你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程欢木讷回神:“渺渺,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将自己手上的东西交到她手上借故离开,没等她说话,径直往院外走,丝毫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可是...可是外面下雨了啊。”人没拉住,黎渺看着她小成绿豆般大小的了背影说话声音渐弱。
刚开始的毛毛细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越下越大,老天爷就喜欢开这种阴晴不定的玩笑。跳珠从天泻落,滴答在盘山沥青路面,混着黄泥尘土弹到程欢鞋面。
她跑了一路,不敢停歇,刚刚看见的画面,比绵密的雨水更让人窒息。
原以为自己经过了千锤百炼,内心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笑着看见自己的父亲跟别的女人家庭幸福,和乐美满。
但,原来真的看见了,是笑不出来的...
雨势渐大,碰巧前面有个公交亭,跑的有些累了,程欢顺势到公交亭里躲雨。
半山腰人烟稀少,富人区本身就鲜少有出租车司经过,更别说是这种鬼天气。
程欢靠着柱子抬头看这一席雨幕,细细喘气放空自己。额前发顶已经完全湿了,衣服也黏答答粘在身上,出门前有多精心打扮,现在就有多狼狈。
风吹过,身上冷,心里也冷。
希希...希望的希,希望与安宁。那她呢?她算什么,她又是什么?
喉间一哽,程欢吸了吸鼻子呼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胡乱用手腕擦干屏幕上的湿痕,解锁点开通讯录,定了好久。
在屏幕反复暗了好几次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快速点击拨通键。
嘟嘟嘟的等待音响了好久,久到程欢不抱希望这通电话能拨通。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时,手机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干练利落:“又又。”
“今天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时差缘故,那边现在应该是白天,话筒里时不时能听见翻阅纸张的声音,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程欢憋了半晌,不知道该用什么开场白。该说自己不高兴,还是该说难过?
又或者说发现了爸爸藏了将近20年的秘密,那个女孩,甚至比自己还要大两个月。
望天眨了好几下眼睛,她调整好情绪扯开嘴角喊了一声:“妈。”
喝过酒还淋了雨,还跑了一段,情绪过度起伏,声音有些沙哑:“俞城枫叶红了,很漂亮,你要回来看看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扯这些有的没的,就是想跟妈妈说说话。
程欢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她习惯把所有脆弱都藏起来,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很坚强。
原本她也以为她也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以撒娇胡闹,但也只是以为。
自9岁那年父母离婚,她就像个被丢弃的垃圾,没了爸爸,连妈妈也变得离自己好远。试过用叛逆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根本没人理会,也不会有人知道。
后来,学会了把心事全部藏起来,好像一眨眼就长大了。
笃笃两下敲门声,秘书抱着文件站在门边,提醒程挽会议时间马上要到了,程挽点头挥手,示意知道了。
“我这段时间抽不出来时间,等我忙完了,就回来看你。”疲惫地叹了口气,程挽抬手揉搓鼻梁骨,“我要去开会了,先不说了,你在俞城好好照顾自己,其他事情告诉飞叔,他会帮着解决的。”
交代完毕,那头挂了电话,那一声忙音彻底击碎了程欢的幻想。
她眸光暗淡,自嘲勾起嘴角,无力垂下手,倚着柱子缓缓蹲下,双手环住膝盖,把头深深地埋进去。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拨通电话前的通讯录界面。
“程欢!”
早在她往外跑,陈路闻就察觉出不对劲,看着外面乌蒙蒙的天气,想也没想跟着追了出来。瞥见公交亭那蜷缩的一团,心中那团莫名的火气没压住,一声怒吼。
一路上找得很急,气还没顺过来拄着膝盖对她质问,那张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攀上愠怒:“你吓跑什么!台风天暴雨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就这么喜欢乱跑,命不要了是吗?”
陈路闻的骂声盖过雨势,灌进程欢耳中,她缓缓抬起头,视线交汇,难得一见没顶嘴。
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发泄。那双氤氲湿润的水眸撞进眼中,陈路闻还没骂完的话哽在嗓子,张张了张嘴,气瞬间消了一半。
程欢蹲在地上,脸颊蹭在手臂上将遮挡视线的湿发拨开抬起头对视。现在这副鬼样子,应该挺丑的,具体有多丑,大概只有陈路闻知道。
“陈路闻。”过了许久,程欢喊了声他的名字,哽咽的声线没压住,这声绵绵软软的呢喃一出,自己都愣了,片刻后她别开脸:“看我笑话你很开心吧。”
谁稀罕看你笑话。
刚刚还担心她乱跑会有危险的陈路闻,听了这一声,结在胸口的怒火被冷水浇了个彻底,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