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家里还很拮据,她跟妈妈只能蜗居在同一张床上。
后来她爸回来了,不再需要出远门工作赚钱,家里条件突飞猛进。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这些财富来路不当。
不齿吗?
她是不齿,但她已经被这些东西养刁了,不想再去过那种穷苦日子,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把她爸经营不善的这个烂摊子顶下来。
“希希,那这话是什么意思。”
人到中年,儿女有了自己的考量和判断,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依仗父母。但一家之主的地位不可以被撼动。
“爸,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许希宁蹙眉,“要不是你当年做局骗婚程家,现在根本不会有人对着东扬围追堵截。”
以她爸爸的学历条件,稳扎稳打未必没有今天的成绩,但他非要选择走捷径,现在弊端显现,腹背受敌,谁都落不着好。
“你这是在怪我的意思?”许远扬大怒,声量提高,“没有我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吗?没有我你跟你妈能住得上这么大的房子,开上这么好的车?”
“我没有。”这几年公司经营状况出了问题,她爸就会经常这样神经质,疑神疑鬼。
许希宁闭眼叹气。
“我只是想说,这件事我已经在处理,但是我需要一点时间,不要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质问结果。”
好父亲形象破碎,许希宁自然也有点意见,但再怎么样,这也是她爸。
她现在只想祈祷,她爸已经把当年犯下的那些糊涂事毫无保留交代清楚,不要藏着掖着到时候被自己另外一个女儿亲手送进去都不知道。
…
程欢要去A市这件事,跟陈路闻说过,但没告诉他具体原因,只说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得到秦冶确切消息的下一秒,她手机提示邮箱收到了机票行程。
去不了多久,她就往行李箱装了两件衣服。
见到那位专家是在下午,药物研究院,林教授从实验室里出来会面他们。她身量不高,但站姿挺拔,六十岁的年纪还能保持住四十多岁的状态。
“您好。”程欢微微颔首。
“听说你想找我。”林教授同样轻轻点头,对上面前这双二十出头的男女,院长找到她说有人找,说对方来头不小,很有机会发展成投资方为新项目研发提供经费支持。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说完这句话,她侧头看了眼旁边的秦冶。
这毕竟属于个人隐私,以他们两个人水火不容的关系,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
这种待遇,秦冶也不是第一次遇见,挑下巴单手插兜摸着口袋走出会客厅。
“Amy,带人去实验室参观参观。”
会客厅里,只剩下程欢和林教授,她从包里取出在陈路闻那摸出来的诊疗单递过去。有一本簿子那么厚,有些就是A市三甲医院出具的,是他读大学的时候。
她说不出来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一个心情。
那种嗓子发涩,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喉咙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这边,有个躁郁症患者,日常生活中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前几天因为朋友离世,突发抑郁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躯体化症状明显,比较抗拒去医院接受治疗。”
“我在网上看过您不少文章,知道您在精神科领域有一定话语权,且斩获了许多国内外相关奖项。来找您,是想您帮忙看看,像他这样的患者,有没有什么适合的治疗方案。”
怕礼数不周,程欢在后面又多补充了一句:“我知道贸贸然来找您多少是有点唐突,且这件事可能比起研究能救治成千上万患者的新型药物十分微不足道。”
“但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希望您能帮我看看。”
林教授缄默,接过程欢双手递过来的诊疗单,从白大褂口袋里取出眼镜带上,一张张翻过去。
时间触及顶头的患者名字,动作一顿,抬头在诊疗单跟面前这个小姑娘脸上来回瞟,推了推镜框。
“怎么了吗?”
“你,和他认识。”
这个小伙,她看过诊。
不是说这个患者外
貌有多么出众所以才印象深刻,而是他明明很积极接受治疗,条理清晰,但吃过市面上所有的躁郁症药物,情况还愈发严重。甚至到后来对很多药都产生了抗药性。
在开导了解情况的时候,这个患者的描述里,频繁出现一个ta。
“您...”程欢狐疑。
“噢,原本这个患者是我学生接诊的,但他的情况有那么点特殊,大概是四年前,换诊到了我手上。”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她费尽心思找的专家,竟然曾经给陈路闻看过诊。
“我们坐下来聊。”
“好。”
“这个患者他在知道自己患病之后,属于比较积极接受开导,和药物治疗的。但病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既然你能来找我,你应该也知道,他是有自残倾向的。”
“这已经是很严重的情况了。”
“他的病情跟他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有一定关系,但大部分原因还是在他19岁那年的经历。我曾经给过他建议,接受物理治疗。”
“对于已经药物不敏感的患者来说MECT无抽搐电休克治疗是目前来说相对比较好的治疗方案,但他拒绝了。”
“MECT,这个我知道。”说到点子上,程欢疑惑,“他为什么拒绝。”
道理说不通,既然愿意吃药,为什么不愿意接受电疗。
“是这样的,这个物理治疗方法,是通过短暂适量电流,刺激大脑引发皮层广泛性脑电发放,从而调节神经质代谢,改善精神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