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么期盼着这个时候贺周可以站出来替她说上一句好话维护自己。
但,没有。
那个她喜欢了七年,像太阳一样耀眼赤诚的少年,就站在她面前,默不作声地,默许了所有人对她肆无忌惮的评头论足。
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住,一点一点收紧,双脚重得像是被灌满了铅,她想逃离,又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浑身的力气通通被抽了个干净。
“哟,渺妹妹,你怎么来了。”祝遥像是是才刚看见黎渺,亲昵地跑过来牵她的手。
“你应该没听见什么吧,他们都是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祝遥一句“开玩笑”,就这么大度地替她原谅了所有人。
也因为祝遥的这句提醒,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整个人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黎渺张着嘴重重吸了口气,压下心头被钝刀子剜肉一般的阵痛,当着所有人的面,拂开了她的手。
就当所有人以为她要爆发,对着在场的人破口大骂时,黎渺只是安静的抬起自己两只手,绕到背后去找项链的活扣。
当那颗淡水珍珠的坠子漏出来,祝遥扯着嘴角打圆场:“渺妹妹你这是干嘛,我跟阿周说着玩的,送给你的东西我怎么好再要。”
冬天室内外温差大,她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来到那,手脚早就被冻僵了。弹簧扣是项链口子最难解的一种,她现在一个人,根本解不开。
听不进去祝遥的虚与委蛇,黎渺解得有点急,越是这样,越找不到方法,徒然生出急躁情绪,干脆扣着坠子从脖子上硬生生拽断。
细链算不上多结实,但那也是金属材质,后脖颈因为受力,被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就连扣着坠子的手指,也疼痛难以。
黎渺牵起祝遥的手,平静地将断裂的项链,以及她的七年暗恋一并交付出去。
“喜欢这条项链,找我要就是了。贺周他再做一条,多麻烦。”黎渺将她的掌心扣实,“只不过链子被我扯断了,你找他换一条,坠子还是那一颗,不影响的。”
主位的贺周,眼里似乎闪过了诧异,原本毫无波澜的眸子,看见黎渺这番举措,眉头紧蹙。
那个看一眼就会脸红的小姑娘,忽然间看不透了。
黎渺眼睛没去看贺周,缓慢的挪动脚步走到那个说出“情妹妹”男生面前,僵硬地仰着头:“阿德,我的生日是二月份,且比你们大一岁。我不是妹妹,如果下次还有机会见面的话,叫我一声阿渺姐吧。”
“至于你说的倒贴,我觉得我没有做错什么。平时我要是带了什么吃的给贺周,也会给你们备上一份。给他织围巾的时候,也会想着怕你们冬天冷,勾了手套。并且,我做这些的时候,贺周是单身的,我没有拆散过他的感情。”
“我承认我的喜欢很廉价,厚此薄彼,但我,没有对不起你们任何人。”
被点到的男生,似乎一下子才反应过来,他无意识说出来的话,对面前走面前这个女生,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我…”
“贺周。”黎渺转过方向,“如果你还没有忘记程欢的话,那就不要谈恋爱了,她们都不是她。”
这或许,是继逃课去把程欢带到学校之后,黎渺说过最重的话,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质问和埋怨,只是平静地陈述着某些事实。
“你说什么。”祝遥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语气有点激动,“你说清楚,你说的是谁。”
“程欢她出国了,以后说不定也不会再回来了,如果你放不下,那你就好好地,去把她找回来,追到手。”
“不要在那里故作情深,放手了之后又疯狂去找和她肖似的女生祸害。”
“祝遥,你知道为什么贺周画的手稿,基本上主体都是钻石吗,因为程欢喜欢,喜欢那些亮晶晶的东西。你应该也管他要过吧,他不给,对吗。”黎渺的视线没从贺周身上移开,但话确实是对祝遥说的。
祝遥被她的话噎到,回想起来她确实说的没错,转过方向气愤地指着贺周讨要说法:“贺周,怎么回事,你给我说个清楚。”
“黎渺,你什么意思?”这是今天晚上,贺周对着黎渺说的第一句话,似乎在不满黎渺在这么多人面前揭他的底。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黎渺头顶,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那双平日里水灵灵的杏眸,如今只剩下决绝。
她弯起嘴角在笑,但映进贺周眼底,比哭还难看。
“贺周,你的毕业典礼,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祝你三冬知暖,岁岁无虞,走康庄大道,看平芜春山。”
那句话后,黎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游戏厅,自此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程欢给她的信封,在执迷不悟四年后,终于派上了用场,承载着一笔一划写满内容的纸张,被转交到贺周手上。
但里面的,早已经不再是存满少女悸动的告白信,而是千帆历尽后留下的诀别书。
开头第一句,那年紫荆花树下抬眸一眼,我记了整个青春。
结语:
有幸见过月亮,耀眼比肩炽阳。
第66章 小白这都能赖到他头上。
黎渺说一半留一半,但程欢怎么会不了解贺周吊儿郎当事事不上心的性格,当即放下筷子,條地一下站起来卷袖子:“我去把他的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不用了,本身就是我的一厢情愿。”黎渺制止,随后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小口吃着早餐。
在这件事里,谁都没有错。
“反正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了,就随他去吧。”黎渺反过来安慰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