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前的血浪像被巨斧劈开般,从中间裂开,无尽的赤水倒灌进看不见底的深渊,深渊底浮动着一点颤巍巍的莹白光团。
灵归趴伏到礁石的边缘,努力看清了那光团中的东西——是嬴钺。
他漂浮在光团中,在血浪腥风中如暮秋落叶般飘摇,那光团看上去那样渺小又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吹散。
“嬴钺!”灵归唤他,无人回应。
她看到那水渊在剧烈地颤抖,仿佛马上就要崩塌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也逐渐被血色模糊地看不清楚了。
那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纯洁的东西,是他这段记忆里唯一的光亮。
不行,这样下去,他会被吞噬的。
灵归随即闭上眼睛,跳进了无尽的深渊中,在狂风中努力地朝那团光飞去。
她落进了那团光里,周围冷得吓人,她像是掉进了冰窟里,身体几乎被冻得失去知觉。
眼前的嬴钺转过身来,他脸上和身上都遍布着狰狞的伤痕,衣摆被鲜血浸染透彻,眼底冷若冰霜,仿佛没有任何情感。
他此时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但已经比她高出了许多。灵归刚想凑近些,却被锋利的剑刃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
灵归刚想开口说话,脖子上的刀刃往她的肉里陷了几分,只差一步就能划破她的皮肤。
“滚。”
他淡漠地吐出一个冰冷的音节。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刀刃白光一闪,从她身侧掠过,将她手上红线穿成的紫玉髓手链割断,掉进了无尽的深渊中,随之滴落的还有她指尖的一滴血,化进了紫色的玉髓中,将烟紫染作了红。
两滴清泪从眼角滴落,灵归不喜欢这个冰冷的、浑身杀意的嬴钺。但他总归是嬴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她不能任由他被这里汹涌的戾气和妖力所吞噬。
灵归双手结起法印,九蛊铃的虚影于身后浮现,铃动若凤鸣。
无数银白丝线在罗织的铃音中蔓延,将血渊中的嬴钺包裹成了一个半透明的莹白丝茧,将他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雾林摇铃,瀚海燃灯——”
灵归的身体逐渐被月白光芒裹挟着漂浮了起来,身后泛着流光溢彩的光晕。
她悬于血月之下,血海之上,仿佛在暗无天日的冥府中绽开一抹绚丽虹彩。
“吾以此光,引尔新生!”
光华自灵归身上向四周蔓延,白色的光波刹那间掠过了无尽的海面,仿佛给这个世界渡上了一层银白的霜雪。
她强行挽留了那抹本该消散于血海中的意识。
眼前风烟渐渐平息,灵归看见眼前血浪翻起齐天高的海啸,从天际尽头席卷而来,很快淹没了整个世界。
灵归也被这强大的冲击力推出了这个世界之外,重新回到了那朵红莲前。
她看到那红莲逐渐变成了嬴钺的模样,浑身汹涌的红色的妖气,脸上满是陌生的表情和戾气,妖力外溢的妖冶纹路爬满了他全身。
“小阿归,打碎这朵莲花,放我出去,好吗?”他脸上带着蛊惑人心的笑。
“你不是嬴钺。”
灵归警惕地退后的半步。
“哈哈哈!”
那个长相、身形、声音与嬴钺相差无几的男人癫狂而邪魅地笑了。
他轻而易举地桎梏住了灵归的肩膀,俯下身子,凑在她的耳边低语着。身上喷薄的澎湃妖力几乎要将她灼伤。
“我当然是他,我只不过是一个更强大、更无所忌惮的嬴钺。但我和他一样爱你,只有我了解他日日夜夜隐藏的欲望。”
他将头深埋进灵归锁骨间,这是嬴钺最喜欢的动作,在这点上,眼前这个浑身戾气的男人竟然真的与嬴钺达成了高度统一。
“你不会想知道,那个懦弱鬼每天深深藏起来的是什么东西的。”
那个男人轻轻啃咬了一下灵归的脖子,喉咙中发出一声舒爽的喟叹。
“什……什么?”
他用猩红的蛇信子轻轻地舔过她敏感的肌肤,然后是她的耳垂,嘴角……
“你真好闻,光是舔一下就快要疯掉了,难怪那个家伙会这——么的…………”
啊——他又舒爽地喘息了一声,说了半截的话,像是在故意卖关子。
“唔……不要……”
灵归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却被男人一把桎住了双手,另一只粗粝有力的大手按着她的后脖颈,迫使她与他紧紧相贴。
“这么的,喜欢你啊。”
他眼睛中带着曼珠沙华般浓艳而癫狂的笑意,眼中像汹涌着滚烫的岩浆,满是恐怖的欲望——食欲,爱欲,掠夺欲。
他不断在她身上落下细密的吻,留下一个个艳红而旖旎的吻痕。
“你不是他!放开……放开我!”
“那个胆小鬼不敢做的事情,就让我替他做吧。”他满眼欲色地,吻上了灵归的唇。
滚烫的触感从唇瓣上传来,烫得灵归一阵哆嗦。她的头想往后缩,却被按在脑袋后的手按着不能动弹,只能任由男人喘着粗气热切地吻着她。
纯白的世界里,妖红的莲花自他们身下绽放,潮水般蔓延成一片花海。
“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忍住的啊。”
他眼神迷离地望着灵归,像在窥探着一只藏在宝石匣中易碎的琉璃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