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啊,愿意陪我来这么远的地方,因为我的身体问题,还要麻烦你和阿九日夜轮着赶车……”
灵归眉尾垂下,轻轻叹口气。
“以后不许和我说谢谢。”
嬴钺很认真地看着灵归的眼睛说。
“那是陌生人之间爱说的话,阿归你要知道,阿归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最熟悉的人,是我和这个世界间唯一的连结。”
嬴钺沉默一会儿,又笑着补充:
“就算阿归最牵挂的东西不是我,那也没关系。我愿意陪阿归,是我自己的事情。”
阿九清脆的声音忽然从马车外传来:
“灵归,嬴钺,小白马饿了,我带它去溪边吃点草。对了,你们要吃烤兔子吗?我刚刚在草堆里看到好多只……”
灵归挪到车窗边,将窗户支起来,带着松雪气息的冷风一下拍打在脸上。
灵归朝阿九摆摆手说:
“我胃口不太好,就不吃了。”
“阿归你也多多少少吃点东西,不然身体会更不舒服的。罢了罢了,我先去了,嬴钺,你保护好小阿归啊!”
阿□□风火火地骑着马儿走了。
红衣如朱焰,飘摇向芜野。
广袤的雪原,温润的河谷,清冽的雪风,澄澈的融水,这里的风物,最适合自由不羁而纯洁无瑕的灵魂。
“身体还在不舒服吗?”
嬴钺凑过来,摸摸灵归的额头。
她进了雪山后,就总是胃口不好,前夜里还发了烧,整个人烫得像块刚出炉的包子。
可乌芝不在了,也没人能给她针灸缓解症状,嬴钺一个人飞到最近的小镇里替她抓了药,加上灵归自己硬抗,竟也好得挺快。
灵归看他这幅紧张兮兮的样子,觉得好笑,遂拉着他的手把他拽上软榻,双手环上他的脖子,靠进他怀里,语气软软地撒娇: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就是——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胸闷气短,夜夜梦魇,恶心胃虚,周身困乏——而已。”
“怎么会这样?是我买那副药有问题?我已经叫他给我准备最好最贵的药材了……”
嬴钺慌张地扶住灵归软下去的腰。
他却忽而听到灵归没憋住的一声轻笑。
“骗你的!其实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就是不太想吃荤腥,想吃点甜软的糕饼……”
“诡计多端的巫女!”
嬴钺低下头惩罚般咬了下灵归的耳垂。
“你怎么知道,前夜去给你抓药的时候,顺手给你买了盒酥酪糕和奶渣饼?”
“真的?!”
灵归欢呼一声。
有什么能比大病初愈后,在人迹罕至、雪清风高的雪川河谷里,吃到绵软醇香的酥酪和奶渣饼更幸福的事。
嬴钺转身从包裹里拿出一只玛瑙装饰的精致点心盒,两层结构,上面那层整整齐齐码着一排点缀葡萄干和红枣的金黄酥酪。下面这层则是奶香四溢的奶渣饼。
“我飞了那么远,夜里雪山上的风刮得又冷又痛,好不容易才买到这盒糕点。”
嬴钺一手抱着灵归把她按到马车壁上,一手拎起玛瑙点心盒,拈来块酥酪抵在灵归唇边,眼里满是琢磨不清的墨色。
“我该不该,讨要些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嘛?这酥酪我可以分你一半的,奶渣饼也可以……”
灵归避开他直白的视线,专心致志地盯着那块酥酪看,试图装傻充楞蒙混过关。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嬴钺叼起一块酥酪,顶开灵归的唇瓣,把那块酥酪送了进去,然后盯着灵归慢慢地嚼。
“从立春到现在,我都快熬了两个月的发情期了,连亲都没亲过。换做寻常的蛇,早就难受得满地打滚了。你看我多听话,你不说,我就一直乖乖地等,也不无理取闹……”
灵归尽力嚼得很慢来拖延时间,直到酥酪已经被口腔里的温度融化成了奶浆,她才试探性地抬眼看看嬴钺的表情。
“我身体可是还很虚弱的,经不起折腾,需要多睡觉,多休息……”
灵归疯狂扯皮,试图逃过一劫。
早知道,这奶渣饼和酥酪糕不吃也罢!
虽然这么久以来,真刀真枪动真格的体验只有一次,可灵归觉得,蛇妖的欲望太深沉太无度,像团包裹不住的烈火,让她承受不住。
她喜欢春风细雨般的温柔,她知道和嬴钺说了也没用,他不会改的。
她还想让他从两个变成一个,这更是改不了。所以她索性躲着他,不给他机会。
“我知道的……”
嬴钺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舔舐残余在少女嘴角醇甜奶香的酪浆,撒娇般祈求:
“只是亲一亲,摸一摸,总可以吧?”
嬴钺不动了,像在等待。
可他的呼吸依然急促,似乎万分焦渴。
灵归直起身子,朝他凑近了一些。
鼻尖碰鼻尖的距离,她的鼻尖被风吹得凉凉的,嬴钺的鼻尖却热热的。
他总是这样,浑身都很热。
嬴钺喉结滚动一下,往前轻轻顶了顶,最终还是很克制的,没咬上那颗粉嫩如山桃花的唇珠。
他还是想等灵归主动。
虽然他无数次猜想和推演过,自己在灵归心里能排到第几位——
第一或许是她的阿娘,第二是黔青的百姓,第三是姑瑶神女……总之,他连前三都挤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