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望去。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
夜幕已经全然降临。
静谧的夜空中没有丝毫,哪怕是一片云,漆黑的夜幕中星星点点的繁星点缀其中,宛若一条河流蜿蜒流淌。
所以这是……
“银河!”
岑康宁激动地喊出声来。
祁钊却没有回应他,因为刚一到二楼,祁钊就在皇帝的安排下,去隔壁房间打开冰箱。
他提前安排管家来准备过。
所以观星室里的壁炉哔哔啵啵,胡桃木在利落地燃烧着。
冰箱里琳琅满目,全是管家准备好的食材。
锅底跟蘸料管家也准备好了。祁钊所需要做的,只是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摆出去。
想当然。
这一举动得到了皇帝毫不吝啬的夸奖。
岑康宁看到小木桌上被一一摆出来的火锅食材,眉眼缓缓地弯出弧度,眼神亮晶晶:“钊哥太聪明了吧,你怎么知道这种环境是最适合吃火锅呢?冰天雪地跟火锅最配了。”
但祁钊其实并不知道这回事。
准备火锅的原因很简单,火锅是两人难得一致接受的进食方式。
不过既然岑康宁喜欢,那么祁钊也就满意。
“先洗手。”
祁钊说。
“好嘞。”岑康宁脱掉外套以后,兴奋地欢呼了一声,随后洗了手,加入了端菜任务中。
两人联手果然效率更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菜品就都被摆了出来,牛肉卷跟虾滑垒了满满一大盘。
这时鸳鸯锅底也开始咕嘟冒泡,岑康宁坐在正对着银河方向的景观座位上,眼巴巴地等着它开锅。
“钊哥,你下午说这里是你爸妈送你的,是指这个小别墅吗?”
祁钊一边给开了锅的锅底里下牛肉,一边点头:“对。”
“好有钱。”
岑康宁不由得露出羡慕的表情。
三岁的时候就能一出手是这样的礼物,祁钊的家庭经济状况果然优越。
三岁的时候自己有什么礼物呢?
岑康宁仔细想了想,勉强想到一个又酸又涩的橘子。还是大伯家里的姐姐不要了,才送到岑康宁手里。
“想要吗?”
祁钊问。
岑康宁赶紧摇头,生怕摇头慢一秒祁钊就把这个房子送给他了,就像现在他们正在住的公寓一样。
“不要,我又不喜欢观星,偶尔钊哥你过来的时候带我来看看景色换换心情就行了。”
祁钊听到这句话微微动容,问他:“心情很好?”
岑康宁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蘸碗里,开心地使劲儿点头:“好的不得了。”
虽然路途确实远了些。
但跟眼前这壮观的银河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岑康宁曾经不是特别理解为什么祁钊喜欢天文学,现在他了解了,而且是非常了解。
面对这样的景色不喜欢才奇怪。
而且祁钊又是那种好奇心特别重的人,站在这样的房间里,仰望头顶星空。
他一定会想。
太奇妙了。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
那浩瀚的星空中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遥远的,宇宙的另一端,会不会也有这样的一个自己,同样在夜空中仰起头。
想到这些岑康宁莫名觉得很激动。
随后又觉得很可惜。
“钊哥,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的话,你会选择换专业吗?”
“不会。”
“为什么?不觉得做自己喜欢的专业才有趣吗?”
“是很有趣。”
祁钊道:“不过这就意味着我浪费了过去十八年的时间。”
“十八年?”
“是的,从十二岁开始,我开始正式入门生命科学。”
“……”
祁钊轻抬眼镜,非常笃定地说:“人的生命很有限,我是不可能放弃这十八年积累的。”
岑康宁震惊了一会儿,终于能回过神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观点。”
这就是大佬跟咸鱼的差距吗?
难怪某人可以三十岁评杰青。
祁钊却在看了岑康宁一眼以后,说:“毛肚老了。”
“哎哎哎,怎么能老了呢?”
岑康宁立刻从上一个话题中抽离,用筷子在锅里把心心念念的毛肚捞了出来。
脆生生的毛肚入口的瞬间,他听到祁钊又轻声的说道:“但如果回到18年前,也许结果会不一定。”
岑康宁嚼毛肚的动作不由得放慢了一瞬。
外头是冰天雪地。
屋内却温暖如春。
星空之下,咕嘟咕嘟火锅冒泡的声音伴随着壁炉里时不时传来的一声啪——的声响。
在这样的环境里,祁钊第一次在岑康宁的面前,谈起那消失的一个月。
“那一个月,我在我妈那里。”
祁钊垂下漆黑的眼睫,语气状似轻描淡写地说。
“她要我离婚,重新相亲,我不同意。”
“……”
寥寥几语,祁钊说清楚了当时的状况。其实都不需要他说,岑康宁后来也从祁院长那里得知了一些情况。
他甚至知道,刘海俐其实是因为祁未言一句话而改变的主意。
但在这种情况下。
岑康宁仍然没有选择开口,只是安静地听。
“不过不同意没有用,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
祁钊意简言赅地总结。
事实上祁钊说的颇为保守。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不能说一般情况下不同意没有用,而是几乎所有情况下,祁钊不同意都没有用。
自打他开始有了自我的观念起。
似乎就总是会跟母亲起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