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谁要害我,而是陛下治我需要罪名罢了。
他惯爱干的勾当,兔死狗烹。当时西北已趋向安定了,我不除,他不安。
不然,那冷箭何以没有一箭直接射死他?
不然,陛下寿宴那么隆重的场合会混进去刺客?
除非……
我望着萧尘逸,长长叹了口气:「萧尘逸,听话,回去,以后再也不要来大牢看我了。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别为了我又全功亏一篑了。」
但萧尘逸不听,他又闪着泪花,道:「十三姐姐,当年我在冷宫,是你一手护下的。若今日,我救不下你,我便给你陪葬。」
我气得一巴掌扇在了他头上:「萧尘逸,你说什么蠢话?你身后有多少人,你知道吗?一旦你现在因我得罪陛下而失势,太子党的人,全都要跟着你陪葬。你对得起他们吗?」
他猩红了眼。
离开大牢前,他依旧坚定地许诺于我:「十三姐姐,我与你生死与共。」
我其实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的谋士们不是傻子,不会允许他做出为了我不顾大局的事。
也确实,那次后,他再没有出现在大牢过。
所以,我安心地在大牢里等死。
然,一月后,我没等来死刑,等来了西北再次大乱。
陛下只能放了我,让我快马加鞭赶回西北平乱。
我回了西北,才知道,所谓的西北大乱,不过是几个混混挑事。
是萧尘逸救我的手段。
而他为了救我,期间数次顶撞陛下,也再次惹得陛下厌恶。
我是后来才知道,我回了西北后,他险些被废了太子之位。
是那年陛下出游,因再次提高征税,惹得百姓不满,遭遇刺杀。他替陛下挡了一剑,陛下念他那点孝心,才没有废他太子之位的。
那剑上还有剧毒,他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捡回了一条命。
之后这几年,他因着那点毒,遭不得任何寒风,天气一变,就跟个肺痨似的,咳个不停。
我们的感情,可以说是生死里闯出来的。
13
然,生死里闯出来的感情,也不敌皇权一分。
此刻,萧尘逸听完我的质问,却跟听了个笑话似的。
他道:「燕十三,你知道你这人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
他边从浴池里出来,边自问自答:「天真,还不吸取教训。父皇三年多前就要杀你了,你还敢回来梁都。敢回来梁都就算了,还敢上交兵符。」
「你这次来找孤,不会是天真地想用过往那点恩情来道德绑架孤吧?」
我:「……」
他:「既然你不死心,孤今晚跟你说清楚。孤当年救你,是因为孤需要你手握西北的兵马,方便孤将来紧急时刻逼宫。孤现在弃你,是因为你自己丢了兵权,于孤而言,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恩情跟良心这俩玩意儿,跟九五至尊的位置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但我摆摆手:「今晚来,不是跟你扯这些的,是来找你还我那一百人马的。」
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我:「你觉得你现在还能从孤这里要回去吗?」
我环视了一圈,不见一个我以前的人。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闯了萧尘逸房间的原因。
我问:「我的人呢?」
萧尘逸:「就说你天真,你觉得孤都跟你翻脸了,孤还会放心用你的人吗?」
也是。
我再问:「所以,他们人呢?」
他轻蔑地笑了声:「有时间操心他们在何处,倒不如操心操心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若再被皇叔抓到把柄,被皇叔休了,届时就是个弃妇了。」
我:「……」
我特么真忍不了他了。
都别拦我,我今晚就要打死萧尘逸。
让他知道,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真生气了,后果是很费命的!
14
家人们,听我一句劝。
不要在别人的地盘太猖狂,不然容易出事。
当时是,我实在气不过,上了头,就将萧尘逸给暴打了一顿。
打人一时爽,一直打一直爽……如果没有太子府的暗卫突然进来的话。
所以,我这会儿蹲在太子府的私牢。
15
我在太子府的动静太大,不可避免地惊动了宁若雪。
她出现在了私牢门口。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她嘲讽我:「燕十三,人要脸,树要皮,殿下已经不要你了,你还要来纠缠,有意思吗?殿下上次就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还要来自取其辱。被殿下骂一顿,心里舒服了?」
我白了眼她,没搭理她。
我在疑惑,萧尘逸成亲后,莫不是温柔乡里待久了,不行了?
他怎么说以前也是我带出来的人,不至于在我面前完全还不了手。
但今晚,他真是被我一招撂倒的。
撂倒后,还吐了口血。
但宁若雪不给我思考的机会,继续叭叭:「燕十三……」
我懒得跟她吵,打断她:「你哥的西北统帅怎么来的,若是陛下知道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在这里跟我吵架吗?」
她:「……」
原本我上交兵符后,陛下是内定另一位将领的,但就在陛下要用他时,他突然病死了。
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宁若雪被我两句话镇住了,但须臾,大抵是想想觉得不甘心,跟我放狠话:「燕十三,你若敢再纠缠殿下,信不信我今晚就杀了你。」
我白了她一眼:「不信。」
是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