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掉他的手:「你别整这出,显得娘们儿唧唧的,这伤早就不疼了。再说,这你能看见的伤都要为我掉眼泪,我那些你看不见的伤口若让你见了,你不得变身孟姜女?」
他:「……」
我说的是事实。
我不是神,西北最初几年,我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承受了几年的谩骂,才渐渐看到曙光。
最终彻底收回已失掉的城池。
那几年,我断过三根肋骨,腹部曾被利剑刺穿过,背上到如今已没有一块好肉。
伤得最重的一次,因为身边人的背叛,扎进肉里的长箭离我心脏的距离只有一寸。
而陛下竟还听信梁都一些官员的话,想放弃西北,与北齐议和。
粮草时常不济。
我是九死一生,才坐稳了西北统帅的位置。
但萧尘逸大抵是觉得我说话重了点,颇有些失落,道:「我只是心疼姐姐。」
我:「……」
11
萧尘逸是我见过最能忍,也是最会说话的一个。
别人见我,道:「恭喜燕将军,升官发财。」
他见我,闪着泪花,道:「心疼姐姐。」
所以,我送了他一百精锐做暗卫,送了别人一顿胖揍。
他能在当年忍下他二弟,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明目张胆地杀他三弟。
九喜:「总不能是被人栽赃了吧?」
栽赃应该不是,他太子府的腰牌,无人能仿得出来。
无他,太子府的腰牌全是他亲手做的,掰开后,有他的亲笔签名。
这个秘密,除了我以外,无人知道,是当年我俩在冷宫里研究出来的。
当年的冷宫里,什么人都有,我怕隔墙有耳,有什么重要的事,就会给萧尘逸一块牌子,将要说的事放进牌子里。
但这次刺客留在三皇子府上的腰牌,掰开后,真有他的亲笔签名。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嗯?
等等,我还有一百精锐在萧尘逸手上。
九喜听我提起那一百精锐,终于找到机会再嘲讽我了。
她:「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
她顿了顿:「不过,你去要回来,会不会太掉价了?」
掉价就掉价。
萧尘逸不耍我,我送了就送了。
他都敢耍我了,我送出去的,都得要回来。
……
要不回来了。
我以前的下属给我传来了一句欠揍的话:「将军,不是我们不想继续跟你,实在是殿下给得太多了。」
九喜给我传达完,还嘀咕了一句:「早说啊,早说我也去了。」
我抽了抽嘴角:「要不,你现在去?」
她:「……」
我倒是好奇了。
萧尘逸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收买了当年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是以,我爬了太子府的墙。
这个我熟。
我跟萧尘逸没闹翻之前,经常爬。
但爬墙的时机没选好,选在了半夜。
主要是白天爬容易被人抓。
位置也没有选好,选在了萧尘逸住的东院。
我的精锐,全被他用来贴身保护自己了。要找他们,只能进萧尘逸的院子。
所以,我这会儿跟半果体的萧尘逸四目相对。
嗯,他正在沐浴。
气氛有些尴尬。
但我这人的原则是,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是以,我不但没有第一时间退出去,视线还毫无顾忌地往下滑。
就在我的视线移到他腹部时,他急匆匆抓过旁边的衣服披上后,冷道:「滚出去。」
我:「……」
我是有点叛逆的本事在身上的。
他不叫我滚,我可能已经滚了,他叫我滚,我偏不!
我道:「你让我滚我就滚,我不要面子的吗?」
他:「……」
他冷笑:「皇叔知道自己的小妾爬其他男人的墙吗?」
「小妾」二字的音被他咬得特别重,不知道是想羞辱我还是提醒我已嫁人的事。
不过,不重要。
我道:「萧越离知不知道,不重要。他府上的姬妾那么多,没空管到我头上来。我们约定,我不管他睡在哪里,他也不管我半夜在谁的床上。」
萧尘逸怒了:「燕十三,你还要脸吗?」
我也怒了:「萧尘逸,你现在问我要不要脸?最先招惹我的,不是你吗?」
我:「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跟我退婚,这就是你以前跟我承诺的,生死与共吗?」
他:「……」
12
虽这么质问有些怨妇,尤其是现在,萧尘逸已改娶了宁若雪的情况下,我这么质问,都违背道德了。
但这承诺确实是萧尘逸亲口许给我的,在三年多前,我第二次回梁都述职时。
彼时,恰逢陛下寿诞。
寿宴上,有人换了我送陛下的礼,将我原本呈上去的一块玉石换成了弓箭。
还偏偏福公公念礼单,念到我名字时,一支冷箭射向了陛下。
没有悬念,我当晚就进了大牢。
刑部被人指使,试图对我屈打成招。
他们将罪名跟意图都替我想好了。
因我父兄之死,对陛下有怨,故而,现在手握兵权后,要刺杀陛下,为父兄报仇。
言词之确凿,我这个当事人都快信了。
我在大牢里,受了一个月的刑。
一个月里,所有人都与我划清界线,唯有萧尘逸不顾陛下的盛怒,买通了刑部的人,为我周旋。
他深夜出现在牢房,执我手道:「十三姐姐,我一定会将你救出去的。」
我道:「别再为我折腾了,不过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