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铺着厚厚的羊绒毯,她和着被子倒是不疼,只是床上某人的憋笑声分外刺耳。
许砚时打开床头灯,居高临下望向她,满眼戏谑色:“做梦了?”
“疼吗?”好心向她伸手,“上来。”
“你故意的是不是?”简柠拍开他手,从被子里钻出来跳上床,推搡他,“你故意的,许砚时。”
“关我什么事?”许砚时神色自若,不咸不淡,“你梦到我了?我踢你下去的?”
他越是镇定,简柠越气,口不择言:“你想得美,我梦到鬼都不会梦到你。”
“是吗?”许砚时问,“怎么证明?”
“……”
知道说不过,简柠干脆闭嘴,直接动手,又是推搡,又是拧,无奈某人肌肉太硬,根本不具备抓力,几次三番都无成效。
她崩溃,情急之下竟然哭出来,含泪控诉:“你就是故意的,刚才我挪一点,你就追一点,一直一直把我撵到床边边……呜呜呜……”
许砚时没料到她会哭,意外之余,竟对接下来的操作感觉无措,刚想服软安慰。
简柠却突然止住哭,手脚并用,一鼓作气爬到身上,跨坐在腰腹,居高临下,气势汹汹说:“要证明是吧?你给我脑子里装个探测器好了,我想什么做什么梦统统反馈给你。”
她眼睫上挂着泪,双眼通红且水润,头发散乱,凛然审视他的样子,活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带尖的猫爪子一下下,似挠在他心上。
许砚时的戏弄兴致瞬间散了,满心冲动,都只想要将她哄好。
握住她抵在胸口的手,他问:“我都主动过来了,你为什么还要跑?”声音比刚才低,像被地暖烘热,有种熔融的温和。
简柠被他灼灼目光盯得不自在,却坚持跟他对视:“意思你承认刚才是故意?”
“是。”
“你为什么这样,我以为你是睡着了。”
“跟你服软,道歉,我不想冷战了。”许砚时叹口气,目光夜雾一般,温柔将她锁住,“你说过,只要不是原则性错误,我道歉,你都原谅。”
简柠突然心虚,不敢跟他对视,垂眼问:“你道歉就道歉,搞这样花里胡哨的干嘛?我还以为是你睡相不好?”
“我睡
相好不好,你不知道?”
“……”
“编理由也走点儿心。”许砚时突然叹口气,目光由浓烈变得纯真,毫无保留的无奈,“简柠,我还没有厚颜到一点面子都不要的程度。”
他没跟谁冷战过,没经历过这样忽上忽下的心境,偏这事没法单方面宣布结束,就算想先低头,也想要一个契机,需要一个台阶。
听明白他的意思,简柠霍然陷入一种歉然的尴尬,更加不敢抬头看他,沉默许久,才小声说:“之前的事,我也有错。”
“错在哪儿?”
“不应该说让你出去找人。”
“还有呢?”
“……”简柠没忍住横他一眼,“得寸进尺!”
许砚时笑,扶着她的腰,将人从身上拉下,拥抱在怀中,温柔凝视:“我知道你想说。”
咫尺之距,简柠能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心中好像突然埋了座火山,熔浆迸发,热流蔓延进四肢百骸,烧得人神思迷离,仿若侵染醉意。
简柠:“不该不沟通,不该使性子。”
许砚时:“任性没问题,你那天不高兴的主要原因是赵斯羽,你在怀疑我。”
简柠不料他会主动说破,看他一眼,声音又低了点:“那种情况,我很难不乱想。”
“我知道,这些天我也反思过自己的错误。”许砚时指腹轻压在
她唇角,目光虔诚,“我先跟你道歉,对不起。”
他向来干脆,简柠是意外他居然会反思,借用他的话反问:“反思的结果呢,错在哪儿?”
“错在出差期间没有主动动联系你,没有主动关心你,嘘寒问暖。”许砚时认真回答,顺带纠正她那晚的错误,“但我不承认单方面断联,你如果想联络,电话、微信、邮件,任何一种都找得到我。”
“我连续发了两条信息,你都没回复。”
“那几天行程很紧,一堆棘手的事情等着处理,还有连轴的会,每天结束工作都很晚,想过给你打电话,又怕打扰你。我并不是想开脱,如果非要说,偶尔也有看微信的时间,但你发的两次都是陈述句,一次说天气,一次说奶奶送来的药膳,我可以回复‘嗯’‘知道’这种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看到就想着等忙完给你回电话。”
许砚时很少一次性讲这么多话,尤其像此刻这样,两人面对面,他抱着她,她枕在他的手臂。
即使什么都不做,简柠却觉得比之前任何亲密时刻都显得亲近。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的磊落只在生气时有疗愈作用,一旦冷静,心思算计无处遁形。
简柠抿着唇不说话,眼睛里红色褪去,变得明澈水润,隐有愧色,许砚时捧起她脸,突然落吻在眼尾,一触即离。
“不用解释,这些事理应我更主动,以后我会注意。”
他语气平淡,但她知道他说过就能做到,唇角不自觉翘起:“嗯。”
他看她一瞬,神色有些不自然问:“现在是不是只要我解释完最后一件事,你就不生气了?”
她被他连续的糖衣炮弹砸得忘形,反应一秒,才明白他指的什么,却突然不想深究:“你愿意说,我就听着。”
“我只解释这一次。”许砚时认真,“我希望我们之间有基本的信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