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别听他胡说。”
叶声笙用胳膊肘怼他,声音也是急的:“我们都拜了,初一十五上香从没落下过。”
“那就好。”
边奶奶转头看辛甘棠:“你看小澈结婚后变化多大,江江的婚事你们也上点儿心,有合适的就先接触看看,也不用看家世背景,只要性格好,孩子喜欢就行。”
人活到一定年龄会格外通透,年轻时锲而不舍追求的东西,如过眼云烟一般。
辛甘棠身上披着件披肩,浅浅笑着:“放心吧,妈,我和远牧已经在看了。”
边澈垂头捏着叶声笙的手指,敛去眸底情绪,唇角浮起一抹很轻的嘲讽。
他这种情绪就一直持续到餐厅上,整个人看起来胃口欠佳。
餐桌上,边序川还记恨被他偷走的古董花瓶,吹胡子瞪眼睛地哼出不满:“一天到晚摆臭脸,简直比天皇老子还难伺候。”
一顿家宴,气氛陡然变了调儿。
边远牧和辛甘棠没什么反应地坐着,只有边奶奶心疼孙子,忙上忙下地问他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又让保姆吩咐厨房添了几个他喜欢的菜。
边江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关心地问一句:“小澈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他从小打交道最多的地方就是医院,对病容很敏感,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
边澈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儿,中午吃多了,不消化。”
正说着,保姆从厨房端了碗鱼汤过来,他最近饮食清淡,闻了鱼腥味难免些不适。
叶声笙在他开口之前就伸手接过汤碗,用勺子小心翼翼地撇去漂浮的油腥,又尝了一口,才放到他面前:“你尝尝,要是还觉得腥,就别喝了。”
边爷爷瞧不惯他这副做派,又开始讽刺:“怎么了,怀孕了吗?现在连鱼汤都喝不惯了。”
边澈眸色静然地动了动勺子:“您可以期待一下,万一我能创造医学奇迹呢。”
“甘棠,你上次说朝阳寺要重修大殿,我们捐香油钱了吗?”边奶奶不想听他们两个吵架,就硬着头皮转移话题。
辛甘棠表情温和如旧:“放心吧,妈,您交代的我早都办好了。”
原来爱与不爱,心境全然不同。
叶声笙以前也喜欢看边澈被人数落,总有种大仇得报的爽快,但现在不受控的部分是,胸口有股郁结难纾的气。
他的恶劣和不在乎全都是表象,她有幸看过那层铠甲下的软弱。
叶声笙看着辛甘棠给边江夹菜,突然间嗓口发紧,想要为边澈撑腰,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边澈胃口确实不好,因为他前两天住院了。”
橘黄色的灯光兜头而下,落在所有人的肩身上,投下明暗不同的光影。
辛甘棠最先反应过来,眸底闪过一抹讶异:“怎么住院了?”
叶声笙视线越过其他人,直接看过去:“胃出血。”
边奶奶一口汤呛在嗓口,连咳了好几声才缓了过来,瞪大眼睛:“现在怎么样了?还严重吗?你之前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突然得了胃出血。”
桌下有人抓她的手,叶声笙索性跟大家挑明:“奶奶,边澈不是身体好,是他病了从来不跟你们说,光是这个月他就已经病了两次了。”
话里有替他翻旧账的怨念,边澈听出来了,他侧头看她,感觉所有的遗憾都有了落脚点。
夜里十点,车流稀疏,两层的路灯拉扯浩荡的透视,华美又漫长。
边澈单手搭放线盘,撂一眼赌气看窗外的人,眼里有说不出的柔软。
“宝宝,你跟他们生气,为什么不理我?”
叶声笙盯着窗外流动的霓虹,脸上还是倔:“你的嘴巴是干吗用的,受了委屈不知道说吗?就你坚强,就你伟大,就你会舍生取义是吗?”
她像一个小炮仗的样子实在是较真又可爱,边澈略感头疼,因为这是赤裸裸的迁怒。
他张口就来:“你也知道,我这人不善言辞,经常被人误解,时间久了,也就懒得解释了。”
叶声笙扭头,明媚的眸子里还有火气:“为什么不解释?别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谁会知道?外人也就算了,家人也不说吗?要不是遇到我这么知书达礼的人,都不知道你会有多惨!”
边澈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实在想不到自己会有多惨,但这话是不敢说的,只能立刻承认错误:“是啊,幸亏有你,要不然我就惨死了。”
向来沉稳矜贵、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装起可怜竟也炉火纯青。
夜风凉爽,感受到外面灌进来的新鲜空气,叶声笙终于消了点儿气。
她五指滑进那双干燥的大掌,漆黑的眼眸锁住他:“没事,以后受委屈了,就跟我说。”
他闷闷一笑,眼里有溺毙夜色的温柔。
“好。”
冷月孤星当头,他这一生的美梦,终于变成了耳边清风。
第75章
小蝌蚪终于去找妈妈了
边澈这阵子烟酒都不沾,饮食清汤寡水,晚上的应酬能推就推,推不掉的饭局过了九点也要匆匆退场,六根清净的行为在圈子里疯了一般地传。
有人不信,觉得传得也太夸张了,
也有人猜测他可能是跟菩萨求了什么愿望。
更有好事儿的把消息打探到了隋怿那里……
隋怿最近被父亲大人交代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崔芊那里还是老样子,上次他英雄救美后从黑名单里刑满释放,但想要更进一步还是难如登天。
他心情早就不痛快到了极点,又被边澈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样子刺激着,也就没什么好脸色地回:“灰王子过了九点不回家,变成了南瓜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