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空青害怕听到那要命的哭声,连忙求饶:“好了好了,我错了,不看了,不笑话你了。”
“为什么笑话我?”
“啊?”裴空青被她问懵了。
“不计利益得失,只是认真、执着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是值得敬佩、也值得祝福的一件事吗?”
小丫头收好自己的笔记本,在他前面坐下,情绪低落地说:“虽然我现在能力不够,写得很差劲……”
“你写得很好!”裴空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急着打断她,他趴到课桌上,伸手揉揉眼前黑黑的脑袋,难得认真的口吻,“你还小啊,才12岁,还有88年的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像故事里的主角,她用了整整20年,才练出劈开魔障的刀法,离开昆仑,走进精彩纷呈的世界。”
“她离外面那隅天地,其实不过百米远,却要走上20年,你才走了多久啊?”
“我13岁了。”小丫头立刻回头,委屈地望着他,“而且为什么你只看了那么一点,就什么都知道了呀!”
“因为哥哥很聪明!”裴空青往后仰,手掌绕到颈后,揉了揉僵硬的椎骨。
她侧开脸,作势哕了下,不客气地说:“真不害臊!”
裴空青坐直了,毫不自知地笑弯了眉眼,余光瞟到胳膊边摔坏的蛋糕:“今天你过生日吗?”
“不是。”小丫头嘴角扬起一道甜甜的弧,“是我哥哥过生日,今天他19岁了。”
“这样啊?但我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耶!”裴空青伸手去拿蛋糕,又看向头顶的天窗,梧桐树枝在风雨中不停摇摆,发出凄厉的呜咽声,“停电了,晚课也会提前结束,这间阶梯教室少有人来,你哥哥知道你在这里吗?”
“我偷偷来的!”小丫头从他手里把蛋糕抢出来,像护崽的鹰将其护在怀里,“这不是要给你吃的。”
“一个蛋糕而已,而且都摔坏了啊!”裴空青不满地嘟哝。
小丫头双手交叉挡在胸前,义正词严地拒绝:“不行!”
“别小气嘛!明天还你十个?”
“反正不行!”
“为什么啊?我是因为谁才被困在这里?”他开始耍赖。
小丫头奇怪地盯他一眼:“不是狂风暴雨和那坏掉的锁吗?”
“但我可以翻窗离开啊!”裴空青歪着头,散漫不羁地指了指高高的天窗。
小丫头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你就离开好啦!”
裴空青挑了挑眉:“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害怕?”
“这有什么可怕的。”小丫头转过身去,只是心疼自己尝试了18次才勉强做成功的蛋糕,“我又没做亏心事。”
“你这话可就没道理了。”裴空青抬指磕响桌面,装模作样地讲道理,“怕打雷下雨,怕黑暗独处,怕夜路幽静,难道都是做了亏心事?”
小丫头皱起眉,无法反驳:“……”
“而且——”
“你没有听说过那个传闻吗?”
敲桌面的动作突然停下来,背后的声音沉下来,变得阴森冰凉。
“什么?”小丫头紧张兮兮地回头看着他。
“哦?”裴空青佯装冷酷地站起来,捋了捋衣服上的褶,“我忘了你还不是大学生,所以为什么要偷偷跑到别人的学校来呢?还跑到音乐系的禁忌教室来。”
“禁、禁忌?”
“对啊!”他嘴角浮起神秘兮兮的笑意,散漫调子像凛冬时,海边层层浪花撩拨起的细沙,好像是温柔的,却又冰冷彻骨,“你不知道这里发生过——”
第19章 克制数年的火山喷发
裴空青长腿一跳,上了课桌,一只手攀上头顶的窗台,想了想,还是蹲下来,凑到她耳边,轻轻的:“杀人碎尸案。”
余音回荡在轩敞空旷的房间里,冰凉的发丝浮动在圆润洁白的小耳垂上,时间仿佛就此静止,只是随口编撰的几个字,就足够吓坏单纯如纸的小丫头,阴谋得逞,别人紊乱的心跳,成为他钟情的华丽音符。
果然,小丫头瞬间跳起来。
然而裴空青已经一跃上了天窗窄台,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云淡风轻笑着,眼角挑得邪性,昏昏暗暗的,没有温度,叫人看着就害怕。
“你你你!”她语无伦次起来,恐惧促使她笨拙又迅速地爬上书桌,死死拽住裴空青悬在墙壁上的长腿,用力地咽下唾液,“可以借借借我、借我手机打电话吗?”
“啊?”
“可以啊!”他假意温和地偏头,抬手就把手机扔她怀里。
小丫头双手颤抖地输入号码,还没拨出去,就听他悠哉得意的嗓音在狂野的风声雨声中响:“但是欠费了诶。”
小丫头要哭出来:“为为为什么欠、欠费?”
她吓成了小结巴,尤其怕裴空青翻身就消失在阶梯教室,留她一人在这阴森可怖的地方。
“还能为什么?没钱啊!”他摆出不耐烦的姿态,无情地抬腿甩开她的手,视线也挪至窗外。
“不要!”眼泪飚出来,小丫头扑上来抱住他的小腿,声音比窗外疯狂摇曳的树枝还抖,几乎要晃下泪水来,“不要走好不好?”
裴空青酷酷拽拽地回过头,满意地掀起唇角:“好啊,但我要吃蛋糕。”
小丫头拼命点头。
挂在窗台上的人果断地跳下来。
那块蛋糕,后来成为裴空青终生难忘的阴影。
他不知道世间会存在如此残忍的食物,如果要更庸俗地阐述他的心情,大可以形容为,倒不如真的亲历一场杀人分尸。
小丫头的哥哥在晚课结束后,马不停蹄地进入视频会议,会议结束已经两点,打开卧室门道晚安,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被窝里的小山包一动不动,他迟疑地走过去,才发现人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