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重获新生的喜悦感,反而将身子蜷缩起来,目光空洞漠然地望着墙壁。
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止不住,也懒得止。
其实刚才她只是吃了一种让心跳变得缓慢,体温降低的药物,保持半休眠状态。但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都能听见,也可以感受到。
只是都朦朦胧胧的,像是隔了一层厚重的帘幕。
“一切都结束了。”
薛容走到易瑶面前,单膝跪地,捧起她的手握在手心。
“嗯。”易瑶点头。
男人为她抹干眼泪,动作轻柔而专注,好像易瑶是他的整个世界。
与此同时。
厉祐城昏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很久之后才被人发现。
前两天刚做完手术的医生推着他再次进入抢救室抢救,只觉得这些有钱人都疯了,一个个进ICU跟串门似的。
好在厉祐城原本的身体素质很好,所以手术也非常成功。
厉祐城坚持要回到原来的病房。
他静静地望着易瑶的空床位,一天又一天,一动不动,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身体全靠打营养液,安眠药剂才能维持。
就这样过了几天,直到厉祐城最信任的助理许致茂将一份报告单摆在他面前。
“按照您的吩咐,我对易简欣小姐进行了彻查,结果都在这里。”
厉祐城打开报告,仔细读了起来。
五年前易简欣和有妇之夫勾结,怀孕后自己打胎,却嫁祸给易瑶。
假装自己生病,需要易瑶的肾脏,其实她根本没有做手术。
打着厉祐城的名号撤销了易瑶妈妈的救命钱,拿去买了几十个限量版的包包,直接害死了易瑶的妈妈,也是她易简欣做下的好事。
厉祐城捏紧了手中的报告单,怒极攻心,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厉总!”
助理许致茂吓坏了,慌忙要跑出去找医生,却被厉祐城喊住。
“不许去!我还死不了!”
一句话吼得中气十足,像一头愤怒的雄狮,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地。
许致茂只好停下来。
“有件事,我想您需要知道。”他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说。”厉祐城沉声命令道,往日的威压瞬间恢复,原本就凛冽薄凉的眉宇间更多了一道刻骨的仇恨。
像是怀着血海深仇,君临天下的帝王。
“厉总,您一直吃的那些治疗头痛的药…其实都是为了抑制你记忆恢复的药,而易简欣一直带你去做的心理咨询和催眠,都不是为了让你恢复记忆…”
“而是为了不断强化我对易瑶的厌恶,是么?”
厉祐城幽暗深邃的眸子凉凉抬眼,望了许致茂一眼,吓得他赶紧跪在地上!
“厉总是我错了!对于您一直吃的药我没有严格把关,也从没怀疑过易简欣,这才让她有机会犯下这种种大错,是我失职,请您开除我!”
许致茂慌张又悔恨,哭着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如果他多一个心眼,如果他早一点发现…
“不是你的错。”厉祐城冷冷道。
望着易瑶空荡荡的床位,他自嘲的勾起一丝冷笑。
“是我自作孽。”
第22章 她还活着
厉家地下室里。
厉祐城高高在上,目光森寒如饿狼,冷冷逼视着易简欣。
易简欣被吊起来,头发凌乱,眼窝深陷,手腕处勒出一片紫红,显然是受了不少罪。
“是你自己说,还是要我手里的东西帮帮你?”
厉祐城掂量着手里的鞭子,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易简欣闭着眼睛,不说话,也不动弹。
“啪!”
皮鞭划破长空,狠狠打在易简欣的身上,瞬间皮开肉绽!
“啊——”
易简欣的尖叫声在完全隔音的地下室里来回回荡着,一遍遍重复着她的痛苦。
可这些,根本不及易瑶千分之一。
“啪!”
又是一鞭子,打在刚刚被打过的地方,这次不止是皮,更将易简欣仅有的那点细肉都带起来,苍白的骨头隐隐可见。
“你知道我对人能有多狠。”厉祐城威胁道。
“当年的真相到底如何,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问易瑶?”
易简欣抬头,满是脏污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嘲讽。
“你原来不敢问她,现在你再也没机会问她,所以只能在这里折磨我。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被我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傻子。将最爱自己的人踩在地上凌虐折磨的滋味怎么样?每次想到易瑶有苦说不出的神情,我就是下地狱都能笑醒!”
易简欣态度十分猖狂,居高临下地嘲弄着厉祐城。
这一句话,过分诛心。
厉祐城躲无可躲,自己心底最隐秘的东西就这样被她连根拔起,堂而皇之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不敢去问易瑶当年车祸的真相。
他怕答案会证明他这些年都是错的,那样就算是易瑶愿意原谅他,他也再没有脸面出现在易瑶面前。
他们就会成为两条相交的线,在同一个端点向不同的方向出发,渐行渐远。
永远不能回头。
可如果早知道易瑶宁愿死也要离开自己,他一定会放她走。
是他的自私和占有欲害死了易瑶,厉祐城沉浸在锥心蚀骨的痛苦悔恨里,每日每夜,每分每秒,他所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囚牢。
他困在里面,承受着永生无尽的痛苦。
绝望,是没有声音的。它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厉祐城高大的身躯渐渐变得颓丧,他缓缓跪在地上,卑微地捂脸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