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继续看着张易:“既然你现在要我照顾,我自然要对你尽心尽力,那读书就是第一要事,谁也不能耽误此事,你要学医我也不反对,但是要你先读书,不读书,连医书都看不懂,那不是庸医嘛,去读书,过年前没把易经背完,不准吃饭。”
张易虽是孤儿,但被张县令抱回来后也是一直被人哄着长大的,尤其是张县令去世后,大家都不敢和她说重话,江芸芸也很少这么严肃和她说话,现在冷不丁这个神色,张易吓得脸都白了,眼睛很快就红了。
张道长又是哎哎两声:“别……别骂了,回头一定去读书的,小姑娘脑子年轻好使,记东西可快了。”
江芸芸的视线看了过来。
张道长立马闭嘴,低头装死。
“张道长这一年一边义诊,一边忙着找您的紫气东来,整个琼州都你跑可一遍,也是辛苦。”江芸芸柔声说道。
张道长吓得连连摆手:“没的事,没的事,也没有干什么。”
“也不知道张道长是什么打算,继续留在琼州,还是如何?”江芸芸问道。
张道长听明白了。
这是在赶人呢。
“过了年就走,我看北面也有紫气东来,我打算去京城看看。”他喃喃说道。
江芸芸和气说道:“那自然是好的,道长功法高深,定是能找到合适之人的。”
“是吧,其实那个符穹就挺好的,说不定我之前的紫气就是他呢,反正他也想出家,奈何他那个凶妹妹不同意,还把我赶出来。”张道长嘟囔着。
江芸芸嗯了一声,眯了眯眼:“你这个到处唆使人出家是什么毛病。”
张道长发现说漏嘴了,想也不想就跑了。
他一跑,张易也跟着跑了。
江芸芸揉了揉额头。
——头疼,教孩子真头疼。
“芸哥儿从小就不像个小孩,现在也正好体会一下普通小孩的苦恼。”乐山笑说着,“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呢。”
江芸芸连连叹气:“乐山,我的头好疼。”
“今天腊月二十五了,外面的人都在磨豆腐,我特地买了一块豆腐干,做了烫干丝,卤汁用的是我们之前在扬州吃的配料,可好吃了,还做了三丁包子,等会就下锅炸了,酥酥脆脆,正合适呢,今年外面有人在卖新鲜的羊肉,我也买了一些回来,还做了一锅羊肉汤,对了,桌子上有一叠牛皮糖,今日出门竟然发现有这个就想着幺儿肯定爱吃……”乐山一顿,连忙又说道。
“您回去换个衣服,洗把脸,马上就能吃了,”
江芸芸看着桌子上外层酥脆,裹上芝麻的棕色糖条,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就皱了皱脸。
——好甜。
之前在扬州每年过年,幺儿都要去买很多糖果果脯回来,牛皮糖就是他非常喜欢的糖果。
“果然只有小孩爱吃。”她看着咬了一半的牛皮糖,叹了一口气,确实是扬州的做法,口感香甜,细嚼也不粘牙。
—— ——
过年那一日,江芸芸一开门就看到衙门前堆满了东西,不由吃惊问道:“这是做什么啊?”
“都是百姓送来的了,拦也拦不住。”白惠苦着脸说道,“拦了一个,拦不住另一个,堆满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收嘛,大伙就是高兴,想要给县令尝尝自己种的东西。”有一个抓着鸡的老百姓来了,忍不住说道,“好吃着呢,哎,县令怎么都不长肉啊,我这个极好,放养的,吃的可补了,回头就这么炖起来就很好吃的,吃的白白胖胖的才好。”
老汉把那只小肥鸡非要塞到江芸芸手中。
小鸡在手里扑腾着,江芸芸也没抓过鸡,推脱了几下,鸡就蹦蹦跳跳跑了。
“哎!鸡!”江芸芸大惊。
好一番忙活才抓回这只艺高鸡胆大的跑步鸡。
那个老汉自然是跑了。
“看上去确是散养的,这个战斗力很强。”白惠忍笑说道。
江芸芸拎着这只不服气的鸡,和他大眼瞪小眼,看得直叹气。
“那收进来吗?”白惠问。
“明日请周厨娘来做大锅饭,只要自己拿碗来都有的吃。”江芸芸笑说着,“既然与民同乐,那就更乐一点,大家换着吃才好。”
“对了,我还要再写一篇赋来,也刻起来表彰表彰我们琼山县真是民风淳朴啊!”江芸芸提着那只鸡大声说道。
白惠哎了一声,扭头去看公告栏的墙角,那边已经放满了石碑,一开始的《表彰纳税积极碑》,后来的《两税丰收碑》,《论白银纳税实践论》,再后来《女子读书论》、《社学首届学生表》,又到了《海贸说》、《四方经商文》前不久又新加了两块石头,分别是《汉黎文化书》、《生意经营赋》,如今整整齐齐并排起来有九块碑了。
“就叫《记戊午年琼山县与民同乐事》。”江芸芸把手中的鸡塞到白惠手里,自信满满说道,“我马上就去写,这片写的通俗易懂一点,毕竟大家都要看的懂才算。”
白惠抓着那只鸡,忍不住感慨着:“县令真是好县令啊。”
江芸芸猛得扭头,微微一笑:“真的吗?”
“那是!”白惠大声说道,“您现在去外面问问,谁不说您是好县令啊,第一呢!”
他学着顾幺儿的样子竖起大拇指夸道。
江芸芸看着他脸上的笑,笑得更加灿烂了。
—— ——
皇宫内,朱佑樘看着琼山县的折子,又惊又喜:“今年琼山县竟然缴了这么多税!一年就能上缴三十万两,比去年多了二十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