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眨了眨大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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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溥也有些沉默,坐在屋内半晌没说话。
“湖广自然是去不得了,便是有其他藩王的地方也不好去的。”刘健也眉头紧皱,对着堪舆上指指点点,“山西也不行,湖广也不行,江西也不行,听说他之前和江西的上高郡王也有些摩擦,嘶,这人还挺凶,谁也敢得罪。”
“南直隶浙江这些地方肯定不行,这哪是贬过去的。”刘健又说道。
“边境也爱太凶险了,我不忍心他去那里,要是一个不甚,着实是可惜。”他涂涂写写碎碎念着,难得有些棘手。
“时用可有想法?”他一个人念了好久又抬头问道,“我看宾之这几日茶饭不思,人都憔悴了,整日找个借口来我屋子坐。”
说来说去也无非是想看看自己的小师弟要去哪里呆着凉快了。
“怎么一早上了都不说话了,对了,早上我来的时候,午门前的人都走了。”刘健又开始选地方,随口说道。
昨日陛下下了圣旨,刘逊去四川行都司断事,庞泮和刘绅则各贬一级,其余人罚俸三月,也都给各自归家了。
只有一个江芸芸的处罚迟迟没下来。
陛下在看内阁的态度。
他退步了。
内阁自然也要退步。
“就这里吧。”徐溥点了点其中一个位置,“年轻人既然要历练,那多吃点苦也是应该的。”
养心殿内,朱佑樘看着内阁递上来的折子半晌没说话。
萧敬见状借机说道:“怎么去了这么偏远的地方啊,这路上走走都要三四个月了。”
“江芸无礼,留条性命就不错了。”李广不悦说道,“这地方也是便宜他了。”
萧敬叹气:“年轻人总是脾气大。”
“脾气大那就去治治吧。”朱佑樘合上折子,递了过去,“准了。”
几人说话间,门口的帘子动了动,没一会儿又趋于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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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芸芸的仕途很快就大急转,惊得许多不明真相的人摸不着头脑。
自来一甲前三都是在翰林的,从来没有外放过,现在这个在民间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六元及第的小状元怎么突然要去琼州琼山县做县令了。
这做了县令还有什么前途啊。
还是穷乡僻壤的县令。
众人议论纷纷,江芸芸的小院也跟着热闹起来,来了一波又一波热闹的人。
“你怎么总是……”顾清看着她,揉了揉额头,半晌没说话,“闷声不响干大事。”
江芸芸有些得意:“还行吧,毕竟一看就是不一般的人。”
“琼州虽经济不好,民风彪悍,汉黎不和,路途不便,气候炎热。”
毛澄越说江芸芸脸越黑。
“但你脑子还在脖子上,那就可喜可贺了。”毛澄话锋一转,有点阴阳怪气说道。
江芸芸摸了摸鼻子。
“不过我确实不如你大胆。”好一会儿毛澄又说道,“这里面有我的好友,我却不能和你一样豁出去。”
江芸芸大气地摆了摆手:“小事一桩,我一个人,光脚不怕穿鞋的。”
“你娘和你妹妹,你是完全忘记了嘛。”黎循传正在边上清点着草药,这是昨日匆匆问谈大夫要的,能在琼州生活时有帮助的草药单子,事先都准备一份,到时候单子也带上,有个头疼脑热,也能自己给自己开药。
江芸芸啊了一声,一个咕噜爬起来,惊慌失措:“坏了,快快,写信给她们,叫她们不要来了。”
“要你说!”蹲在马厩屋顶的顾幺儿大声嘲笑着,“黎楠枝早就给你写了,昨天去买草药的时候已经送出去了,你也太没良心了,这也能忘记。”
江芸芸摸了摸脑袋,真心实意谢道。
“你还是想着怎么全须全尾回来吧。”黎循传冷笑着,“谈大夫说琼州的气候可不好受,你身子骨自来就不好,我看你怎么受得住。”
“说起这事,这是你嫂子给你准备的衣物,一进门瞧着你这么开心,差点忘记了。”顾清突然站起来,拿下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裹,“问乐山要的尺寸,之前还要多谢你找来谈大夫给你嫂子看病,我们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你嫂子做衣服做得不错,你来试试能不能穿。”
“肯定能穿!”江芸芸笑眯眯说道,“我瞧上你这衣服好久了,每件衣服上都有刺绣,可真好看,嫂子手艺真好。”
顾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衣摆,难为情说道:“就你知道打趣人。”
“你明日就要启程了,今日早点吃好饭就去休息吧。”毛澄起身说道,“我是没什么可以送你,但我有个很好的同乡在广州雷州府做通判,我已经去信给他了,若是真的有事,可以去找他。”
江芸芸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应下。
“对了,敬止不来吗?”江芸芸随口问道。
“他有些不舒服,不来了。”顾清解释着。
“那好可惜,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了。”江芸芸叹气。
毛澄看着她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众人吃好饭,江芸芸亲自把人送到巷子口才回来,施施然溜达回来,又见第一家有了小孩的欢笑声,这才背着手只能把回来了,只是刚关上门打算再在躺椅上晃一晃,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第两百零九章
朱厚照不见了!
刘瑾和谷大用满头大汗地出现在门口, 身后还跟着一群神色严肃的锦衣卫,一个个腰间带刀,比当日来抓江芸芸的人数还要多。
谢来等几个锦衣卫站在各个拐角处,正警觉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只是谢来在某一次抬头间, 和蹲在屋顶上的顾幺儿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