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现在让江芸再和太子殿下搭上线,那可真是的把他们这些外戚太监压得死死的。
朝臣自来就是站在外戚对立面的。
只恨当年在扬州没有把这颗杂草拔了。
“我们可要赶在殿试前?”张延龄抬眸,狠厉说道。
李广也一脸期待:“我手中的东厂还有一些人可以使唤。”
“不,太惹眼了,陛下没有划掉江芸,已经是对我们的警告了。”许久之后,张鹤龄缓缓说道,脸上露出笑来,“不碍事,人生大起大落,他的人生不是还未起嘛?”
两人似懂非懂,随后露出诡异的笑来。
—— ——
殿试定在三月癸巳,也就是三月二十九,会试放榜后的半个多月后。
今日不用赶个大早,因为只考一道策论题,不过是陛下亲自出的题目。
江芸芸在担心另外一件事情。
入宫的检查会不会更严一点!
江芸芸有些担忧,对着镜子照了好几下。
“殿试入场会摸你吗?”江芸芸严肃地问着黎循传。
黎循传啊了一声,半晌之后才说道:“不记得了,我当时太紧张了,不过是有士兵搜身的。”
“会摸你吗?”江芸芸做了一个动作。
黎循传立刻红了脸,连连摆手:“不不,自然不会这样,这可是在殿前。”
江芸芸哦了一声,突然又说道:“其实我是有胸肌的人,我练过的。”
黎循传惊呆在原处,随后落荒而逃。
江芸芸只觉自己一腔担忧无人叙说,只好用力搓了搓脸,准备出门了。
黎循传把人送到午门就不能靠近了,江芸芸作为会元站在第一个,临头的小黄门见了她就是笑。
江芸芸笑脸盈盈,任谁来了都是四面八方稳如不动。
——果然是江会元啊。
众人面露赞叹之色。
辰时刚到,江芸芸亲自入内。
穿过午门,一行人正式踏上那一方方整齐划一的白玉石头,又见两侧的士兵铁甲森森,神色庄严,原本还有些窸窸窣窣声响的考生们都倏地安静下来。
修建这座皇宫的人把宫门修得极高,路面修的又宽又大,远处的宫殿高高伫立着,所以当普通人踏入这里时只觉得渺小卑弱。
江芸芸踏上脚下这条空旷的大路时,多年前的游玩故宫时的记忆在此刻诡异的结合起来。
当年走在这里拍游客照的人大概没想到有一天她能成了这册史书上的人。
江芸芸以为自己会很激动的,却在穿过皇极门时看着那个巍峨的宫殿,两侧飞翘的屋檐,脊兽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缓缓走来的考生。
大明最高权力的地方。
江芸芸不可抑制地生出向往的神色。
这不是当年游玩的故宫,这是当代可以杀伐世人的中心。
她的未来要从这里开始。
第两百零一章
奉天殿内, 皇帝高坐龙椅上,这一届的进士中最显眼的之人自然是十五岁的小会元江芸,长得极好,尤其是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睛。
他带着众位进士行礼时, 不卑不亢, 动作利索, 丝毫不见局促紧张。
朱佑樘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身上有种正在抽条毛芽的稚气,听人说话时, 眼珠子亮晶晶的, 瞧着还有些孩子气。
这一年多的历练真是长大不少,瞧着更稳重了。
“天子赐题。”萧敬说道。
满堂文武都跪下听题。
“朕惟君人者,必有功德, 以被天下阙其一不可, 以言治顾于斯二者何先, 夫非学无以成德, 非政无以著功论者, 或谓帝王之学, 不在文艺,或谓天子之俭, 乃其末节……”
萧敬的声音不算小,但要让三百名考生全都听得清,还需借着宫殿穹顶的聚拢, 因此便是进士队伍中的最后一个人,也能清晰得听到题目。
他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大致归纳起来就是当皇帝不外乎功德两字, 读书可以修德, 政绩可以立功,中间一大堆回忆前朝和本朝的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大夸特夸,然后话锋一转,又说自从我继承大统,希望治平天下,所以各位考生有何建议,赶紧都给我说说。
这是一个很宽泛的策论,江芸芸之前做的模拟题大部分都有切入点,比如军改,比如田制,不过也有这样的大范围的扫射,看似能写的很多,但反而很考验个人的素养。
写大了,那就写空了,每一样东西都点到为止,一眼就看出这人没啥本事。
写小了,对不起陛下中间拉了这么多前朝和本朝的两位皇帝举例子,也上不了台面。
所以如何切入,怎么切入,从哪里切入,是非常重要的。
江芸芸认认真真听完,心里已经飞快打出一个简单的腹稿。
“入座,开考。”萧敬念完题目,目光巡视了一圈考生,大声说道。
考试的座位在外面的空地上,密密麻麻摆了三百张,这会儿是不用担心作弊了,因为实在太多人看了,满朝文武百官,两侧是严阵以待的卫兵,还有不少的太监黄门,考生没紧张到手抖就已经是心态极好了。
坐在第一排第一个的江芸芸自然是众人打量的焦点。
她刚才入座的时候悄悄扫了一眼,别说,前头站着的几个读卷官好几个认识的,她的李师兄正眼观鼻子鼻观心的站在第三的位置上。
这边江芸芸刚坐下,就不少人看了过来,幸好她早已习惯被人注视了。
在国子监和白鹿洞书院考试时,总有学长和学生趴在窗户上看她。
久而久之,她已经练就了浑然无视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