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舅舅学写字,你这么高兴做什么?”黎循传不解问道。
江芸芸小心翼翼收好册子:“这样以后他就能自己做生意,看契书,就能独立了。”
“他这么大的人,还要你操心啊。”黎循传嘲笑着,“他还照顾不好自己不成。”
江芸芸又把林徽的信仔细看了看:“你不懂,我得看顾好周家人的,你看,我舅舅真聪明,也才学了一年多,启蒙的几本书都学完了,你看字也写得一笔一划,这个是自己学着雕刻的模具,真不错。”
“思羲亲自教的?瞧着很了解啊。”黎循传也凑过来看信。
“嗯,我舅舅去找他的,而且多学点肯定不会错,以后印刷书籍校对不是也方便吗?他现在已经是大管事了!真厉害。”江芸芸骄傲说道。
黎循传只是看着她笑:“十一岁的江其归,你可真操心啊。”
江芸芸嘴角抿出小小的梨涡来。
“这个是谁送呢?软软的,小小的,不像装衣服的。”江芸芸好奇打开第三个,只看到里面露出一个东一块布,西一块布的老虎娃娃,嘴巴还是歪的,眼睛也一上一下。
“哎,这个老虎丑丑的。”黎循传嘲笑着。
江芸芸幽幽说道:“我妹妹缝的。”
“怪不得看上去这么别致的可爱。”黎循传火速改口。
江芸芸打开信封,在她离开之前,江渝的把四书都学了一遍,字也写的颇为秀气。
一开始她就不打算用老师教她的办法来教江渝,四书五经的内容是一道道清规戒律,但也犹豫要不要用现代的办法来教一个古代的闺阁女子。
就在她跃跃欲试之时,她却猛地看到江湛和江漾的事情,一个被如此规训的女子也不能得到夫君的敬重,一个快乐的灵魂也整日要受到江家的压抑。
她开始迟疑,因为一个自由的灵魂若是被束缚在痛苦的身体里,这绝对不是好事。
江渝若是知道了那些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想法,那下一个被这个时代排挤的人就会是她。
至少,江渝不能无处呐喊,不得求得过完这一生。
所以如何教育这个妹妹成了一个难题。
她不是顾仕隆,一个爵位已经足够他无忧无虑,随心所欲地过完这一生。
考虑了许久,江芸芸决定放养,不主动教授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想法,但若是江渝自己有了稀奇古怪的想法,也不会刻意去打压。
她若是想要异想天开的自由,那就让她快乐。
她若是想要顺从这个时代,那也无可厚非。
信中的江渝一如既往的唠叨,先说了自己和娘搬进新房子后是如何快乐,自己都睡到巳时才起来,家里新找的厨娘做饭很好吃,又说娘最近和秦夫人每天都出门,笑容也都多了,还和陈妈妈一起研究出了很多花样,大家都说好,现在绣房也开起来了,招了十来个人,真热闹啊,不过娘哭了,是不高兴吗?不过陈妈妈说是高兴的哭了,我不懂,高兴有什么好哭的,还有笨小春也终于学好论语了,自己养了三条狗,冬日时,一只流浪的狗妈妈生在厨房的,只活了两条,娘心软就都养起来了,又说自己最近也学着刺绣了,很难绣她不想学,希望她可以帮忙跟娘说,这个布老虎是因为他们说明年是你的生肖年,所以我和小春连夜给你缝的,希望你能喜欢。
江芸芸笑说着:“江渝开朗了好多,不过她不想绣花,寻常女子都要学吗?”
黎循传摇头:“我不懂,大概是要的吧,我看我的姐姐们也会学,但不需要多厉害,毕竟会有绣娘,还有丫鬟嬷嬷帮忙,但我有一次听我婶婶说,说若是议亲的时候,女子不会绣花会没人要的。”
江芸芸闻言冷笑一声:“也没说男的要考中秀才能议亲啊,怎么就要求女人要绣花了。”
黎循传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又不是我说的,你怎么凶我。”
“我觉得是陋习。”江芸芸臭着小脸说道,“我妹妹不学就不学。”
“哎哎,不学也没事的。”黎循传安抚着,“你以后要是真是状元了,你妹妹就是大字不识一个,娶得人也多得是。”
“那不一样。”江芸芸开始挑剔起来,“那不是喜欢我妹妹啊,这不是看中我了吗。”
黎循传呆住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呐呐说道:“什么喜不喜欢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写话本别写痴了。”
江芸芸眯眼:“你不懂,你看士廉娶得就是他青梅竹马的玩伴,你看他们感情这么好,时不时就念着自家夫人和孩子,还出门给她买了好多礼物,前几日找人送回家了呢。”
黎循传只是呆呆地看着她:“青梅竹马啊。”
“对啊,你不知道!”江芸芸顿时八卦起来,“我跟你说,我听说他们都是从小一起玩的,小时候还偷偷去佛前拜拜呢,士廉还悄悄爬人家墙头,元宵节还给人送花灯自己做的,可甜了。”
黎循传哼哼唧唧推开面前的人:“少打听人家的私事,八卦死了。”
江芸芸遗憾坐了回去:“我这是给你科普一下要自由恋爱,你小小年纪可不能学那些酸儒,要是你不喜欢那个女子,你倒是算了,好大一男儿,可这样就耽误女子了,你看我那个大姐姐,真是遭罪。”
黎循传结结巴巴说道:“可我不会打人的。”
“这我知道。”江芸芸循循善诱说道,“可心理上的不高兴也是冷暴力啊,哎,就跟我不理你一样,你就不高兴,你不理你夫人,或者你夫人不理你,那也是冷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