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眉心微动,视线缓缓看向周三叔,试探问道:“他做的事情怎么就恶贯满盈了,虽然不厚道,但和杀人放火有什么关系。”
周三叔紧紧拽着江来富的衣领,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刚才只是说得好听,赌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难道不是恶贯满盈。”
“胡说什么啊!”江来富眼珠子微动,大怒,“你这人以前就神神叨叨的,鬼话连篇。”
“你是说……”江芸芸的声音明明不算大声,却轻而易举打断江来富的声音,“外祖父的赌博是他引诱的?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
周三叔沉默。
江来富顿时尖叫起来:“我没有,我好好一个管家,我怎么知道赌博的事情的。”
“我在一年前看到服德和他说话,这人就是从逍遥楼里走出来的,给了服德不少钱,然后服德就进去赌了,要不是他给的钱,服德好端端怎么会去赌博。”周三叔愤愤说道。
——逍遥楼。
江芸芸的目光看向江来富。
江来富原本还是尖声反驳,可被那目光一看,所有的声音便瞬间被压在嘴里。
“不,不是我,他胡说八道的。”他好一会儿才沙哑说道,“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肯定是他看错了。”
“要不就是我们老爷心善,给他钱,给他钱也是帮他啊,他去赌博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这事怎么赖我啊,我不知道啊,二公子,你不要被人骗了啊,这人之前一直吃住你家的,现在突然说着话,肯定是为了讹你。”
他越说越激动,几乎是唾沫横飞,声音一会儿可怜,一会儿高亢,情绪变化之大,连带着通红的脸颊肌肉也开始震动起来,神色近乎狰狞。
“是与不是,等会去那个逍遥楼问问不就知道了。”一直没说话的蒋平看了江芸芸一眼,上前一步,镇定说道。
江来富像是刚看到他一般,瞳仁倏地缩紧。
“怎么,见过我。”蒋平见状,微微一笑,“一百两银子在扬州也挺不经花的,给小孩买几套衣服就没了。”
顾幺儿溜达过来,沉重点头。
“你,你……你们认识……”江来富失声尖叫。
江芸芸面无表情看着他,缓缓问道:“你为何要引诱他赌博?”
江来富原本激动的脸,在嘴角喏动片刻后,冷冷说道:“我不知道二公子在说什么,是老爷叫我来找你回家的,你现在这么对我,等我回去跟老爷说,有你好看的。”
“与他废话什么。”蒋平不耐上前,“去逍遥楼问一下不就好了。”
江来富虽不说话,脸上却松动了片刻。
—— ——
出人意料的是,去逍遥楼无功而返。
蒋平抓了好几个人,虽说认识,却不是他们想要的认识。
——“这是江府那个大管家,扬州城谁不认识啊。”
他甚至还抓了几个帮闲来问,帮闲都说和他们对接的不是这人,是一个年轻人,矮小白脸,脾气好。
“都说不认识这人。”顾幺儿小心翼翼趴在江芸芸耳边说道。
江芸芸并不意外。
“那这人放不放?”蒋平问道,“这样算不算打草惊蛇了。”
江芸芸坐在椅子上,心里一点点分析着,随后摇了摇头:“不算。”
“江来富本来就是我引过来的。”她说,“我就是想要打草惊蛇,让他们先动手,我们才能以退为进。”
“那现在怎么办啊?”顾幺儿丧气说道,“李达疯了,江来富咬死不说,你舅舅的事,到底还抓了一个李达,你外祖父的事情却不好开口了。”
江芸芸沉默着,手指打在茶盏上,茶水烫得她手指有些疼,她却没有移开,瞳仁微微失神。
这事瞧着好像有些头绪了。
这两件现在看来和江如琅是脱不开关系的,周服德的死,周鹿鸣的重伤。
周服德被江来富引诱去了赌场,只是不知道大年三十到底为何出门。
李达无利不起早,打周鹿鸣十有八九也是江来富指使的,他们家突然富贵起来便也说得通了,只是不知道江如琅为何突然杀人。
可一个无尾,一个无头,没有一件事情能上得了台面说的。
“要不要下点手段。”蒋平淡淡问道,“军营里自有询问的办法。”
江芸芸回过神来:“这事还没到使用暴力的时候。”
她在顾幺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顾幺儿半信半疑,举起小手来:“我可下手没轻重。”
“随便吧。”江芸芸无奈说道。
“麻烦蒋叔把江来富叫来。”江芸芸说。
与此同时,顾幺儿也跟着蒋平屁股后面跑了。
没一会儿,蒋平把江来富拖了过来。
江来富被捆得五花大绑,见了人只是冷笑着,也不再遮遮掩掩:“二公子打算屈打成招嘛,这事上了公堂,我也是要好好辩一下的。”
江芸芸摇头:“李达已经交代是你要他动手的,但我也想着验证一下,所以我今日就是准备钓你的,你出现了,我就知道她说的都是你真的,人证物证俱在,你也脱不开。”
江来富神色微变,随后镇定说道:“若是他说了,你怎么不早早扭送我去,二公子年纪轻轻,倒是爱诈人。”
江芸芸也不生气,只是继续说道:“我一开始也没打算查我外祖父的事情,蒋叔只是没钱了想要找个地方借点钱而已,和我没关系,但我现在说这些你估计也是不会信的。”
江来富只是冷笑。
江芸芸也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