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多钱就不看吗?”顾仕隆不解地扭了扭头,“他不是你儿子嘛。”
陈二娘看着小孩天真无邪的脸,只是笑了笑:“早食可有想吃的东西。”
顾仕隆不争气地动了动鼻子,很快就被转移注意力:“听说有一道金陵盐水鸭的菜很好吃,我昨天没吃到。”
陈二娘笑说着:“这可是硬菜,可以中午做给你们吃,早上还是要吃清淡些才好。”
“那那个鸭血粉丝汤呢?”
“这倒可以,只是要花些时间,我等会就去现杀一只鸭来。”陈二娘说。
顾仕隆听着又觉得有些麻烦:“那就吃那个白云片糕,我昨天吃了觉得很好吃。”
“这个倒是都有现成的材料。”陈二娘点头,“小公子喜欢甜点还是不甜点。”
“甜点!”顾仕隆激动说道,“那个莲蓉要多一些,还想要多一点的核桃仁。”
陈二娘点头:“还有吗?”
“那个蟹黄汤包我昨日吃得烫了嘴巴,我还没仔细吃过,我今日还想再吃一下。”
“那我请管家去买一筐蟹来,这个需要熬蟹油,我再杀一只鸡来煲鸡汤熬皮冻,刚好汤汁也可以用来和面拌料,保证您吃得开心。”
“这个是不是要蘸醋?”顾仕隆又问。
“小公子会吃,这正是我们这边的吃法,先把汤汁吸完,然后在把薄皮蘸醋吃。”陈二娘夸道。
顾仕隆骄傲挺胸。
“那我还要一个牛肉锅贴,我昨日吃了几个,底下脆脆的,很好吃,但都穆叔叔不给我多吃。”顾仕隆又得寸进尺提出要求。
“好。”陈二娘笑眯了眼,连连点头,“还有吗?”
顾仕隆仔细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摇头,大人模样说道:“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陈二娘点头:“那小公子去边上坐着玩一会儿。”
顾仕隆蹦蹦跳跳走了,走了几步路,看陈平安还捧着糕点,坐在小矮凳上一口一口,斯斯文文吃着,立马自来熟去去拉他的手:“走啊,我们一起玩。”
“他不能出去。”陈二娘慌忙说道,“小公子自己去玩吧。”
顾仕隆见他一拉才一动,笨笨呆呆的,只好停下来说道:“那我在这里和你一起玩。”
陈平安站起来跟个细竹竿一样,顾仕隆仰着头看久了,又说道:“你坐下。”
出人意料的是,陈平安还真坐了下来。
“你干嘛坐这个小板凳啊,我给你找个大椅子来。”顾仕隆看他又挤在小椅子上,皱眉说道。
陈平安不说话,只是整个人蜷缩着坐着。
“你这个面具我可以玩一下吗?”顾仕隆眼珠子往下一瞟,凑过去小心翼翼问道。
陈平安已经没有动静,但还是抱紧了腰间的面具。
顾仕隆摸了摸鼻子:“那我不抢你的玩,我也有。”
他说完就跑了。
陈二娘看着他迈着小短腿飞快跑掉的背影,又看着还是抱着面具不说话的陈平安,叹气说道:“幺儿不要摸面具了,娘给你吃馒头要不要。”
陈平安手指微微点着面具,一脸放空地坐着。
没一会儿顾幺儿就一手面具,一手拎着一个大凳子来着。
“你坐这里!”顾幺儿用力拍着凳子面,“那个小凳子给我坐。”
“使不得,那凳子又小又矮,小公子如何坐得,您自己做大凳子。”陈二娘慌乱说道。
顾仕隆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他个子大做大凳子,我个子小做小凳子,刚刚好,哪有什么行不行的。”
他把人拉起来坐在大凳子上,自己解了背后的长剑放在脚边,然后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
那凳子倒是刚好和他,一坐进去,整个人都窝进去了。
他开心地动了动屁股,然后把手中的面具扣在脸上,咧嘴大笑:“你看,这是我昨天买的面具。”
陈平安一直摸着面具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缓缓抬头,看着顾仕隆脸上的面具,那双一直呆滞无声的眼睛突然动了动。
顾仕隆不解,凑过去:“你说什么?”
一个轻柔的调子从陈平安嘴里轻轻冒了出来。
那是一种空灵轻柔的声音,好似一阵风在群山中吹过,又好似一阵雨落在寂静的湖面上。
—— ——
“那个傻子会唱歌?”唐伯虎惊讶说道,“我以为他是哑巴。”
“是平安!”顾仕隆一边吃着牛肉锅贴,一边强调着,“他小名也是幺儿。”
“他唱歌很好听,唱起歌来一点也不像傻子。”他又说道,“不过他只唱了一首就不唱了,后来我怎么和他说话都不理我,我还戳他了,他也没动静,和木偶人一样。”
“那个大夫去看他了?”祝枝山又问,“还能治吗?”
“我们玩到一半,那个大夫就被人带进来了。”顾仕隆说道,“陈二娘还连忙让平安戴上面具,说他有时见生人会突然发狂,磨蹭了好一会儿,不过那个大夫脾气好,还给管家解释了,说他们这样受惊所致呆傻的人就是会突然碰到什么他们记忆中的东西就发狂,开了不少药,管家嘴里凶巴巴的,但药费都给他们出了。”
正在安静吃饭的徐经被顾幺儿看着,便抬起头说道:“刚才听管家说,陈二娘幼年丧父,十三丧母,先是在一家做丫鬟,十七成婚后离家,谁知二十岁丧夫,六年前来徐家做厨娘,无依无靠的,徐家也不差这点治病钱。”
“你真是心善。”都穆喟叹道,“那母子能碰到你也是他们的福气。”
“她来你家六年?平安是十二岁带进来的,现在十八岁,她现在已经三十八岁?”江芸芸从鸭血粉丝汤里抬起头来,惊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