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总是不在家。”江渝拔了一会儿,没拔出躲在背后的小春,只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你每次早早就走了,然后大晚上才回来,我平日里也就吃饭的时候能和你说说话。”
江渝抱怨着:“我见你的次数都不多,小春就更少了,她胆子小,要相处好久才能和人说话呢,十有八九是不太熟悉你。”
“对吧,小春。”她扭头去看小春。
许久之后,小春轻轻嗯了一声。
江芸芸摸了摸脑袋:“行吧,那我先走了,再背两章就差不多了,今日中元,我开明一点。”
江渝吐了吐舌头,强硬替小春拒绝了:“不行,我今天都背了五章,她也要背五章。”
江芸芸不掺和小孩之间的之前约定,笑着点头:“你们自己商量好了就行,我去看看娘,你们背好书,就洗个手准备吃饭,舅舅给你送了虎头帽。”
江渝欢呼一声:“舅舅真好。”
其实她已经不记得周鹿鸣的样子了,只记得那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给她送了一个五颜六色的陀螺,她娘眼睛红红的,拉着她喊舅舅,不过不记得了也不耽误她嘴甜。
要是能让娘高兴,嘴巴说几句话也不要紧。
年幼的小孩已经敏锐摸索出这个世界的小小规则。
江芸芸走远后,江渝大人样地想了想,然后把探头缩脑的小春抓了出来,打量着她,不解说道:“你干嘛这么怕我哥,他欺负过你吗?”
小春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其实不认识我哥的样子啊。”江渝想了想,皱着脸问道,“所以他每次来,你都吓了一跳。”
“认识的。”她小声说道。
江渝皱了皱脸:“那你干嘛这么怕我哥啊。”
小春低着头没说话,好一会儿忍不住小声问道:“二公子……”
她一顿,有没有继续说下,为难地揪着衣服。
江渝皱着眉,忍着不耐说道:“说啊,怎么磨磨唧唧的。”
“怎么不一样了。”
她声音格外低,要不是江渝站的近,还真听不清。
江渝仔细想了想,然后点头,兴奋比划着:“当然不一样了,我哥突然长高了!你发现没有。”
小春欲言又止。
“哦,你以前好像也不知道我哥,她以前矮矮的,瘦瘦的,也不爱说话,现在读书了人也跟着聪明了,所以还是读书好啊。”
小春发着呆。
江渝皱了皱鼻子,打量着她。
小春瞧着怯生生的。
“算了,你这个老鼠胆子,你快背书,怎么还没学会,笨死了。”
她拉着小春继续读书:“等会吃完饭,我带你去找我哥玩,玩久了,你就认识了,不害怕了,我哥人很好的,都不会生气的。”
小春抖了抖,捏着书的小手紧了紧。
不过饭后也没玩成,因为江如琅突然把人叫走了。
江芸芸放下筷子,叹气:“我去去就回。”
小春从饭碗里抬起头来,悄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松开自己冷汗淋漓的手心。
冬至是大节,江家自然是大办,各院仆从都得了赏赐,就连紫竹院的仆从也都得了五十文铜钱,听说前院还给给脸的仆从们也开了宴,整整十张席面,好生热闹。
江芸芸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好饭,各自散在芙蓉园里。
江如琅坐在正厅,曹蓁和三个江家小孩不见踪影。
江芸芸入内行礼。
“可知我今日为何来找你?”江如琅端起茶盏,拿起派头问道。
江芸芸低眉顺眼站在一侧,一点也不想和他虚与委蛇,直接说道:“不知。”
江如琅梗了梗,看了也不看江芸芸一眼,把自己手边的茶盏放在一侧,深吸一口气,这才话锋一转,厉声说道:“宝玉的婚姻大事,你身为弟弟却如此莽撞,那日在紫竹林如此下许敬的脸,若是许家断了这门婚事,你可就是江家的罪人了。”
江芸芸盯着脚尖的视线微微一顿,最后忍不住抬眸去看江如琅。
江如琅的态度相比较之前堪称和颜悦色,偏他说得每一句话都踩在江芸芸的雷点上。
“你这是什么表情?”江如琅被她看得格外不舒服,不悦质问着。
“你觉得江湛的婚事真的好吗?”江芸芸忍不住问道,“如今两家关系并未正式确立,许敬就敢如此对江湛,婚后又岂会把她放在眼里。”
江如琅突然暴怒:“你懂什么,那可是总兵许家,多少人求着想给他们家的人做妾,我可是千辛万苦求了这门婚事,花了这么多钱,这才让他们同意江湛进门,难道我还会害了我的宝玉不成。”
江芸芸并没有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到。
多虚伪的人,明明满脑子自己的生意,怎么在他嘴里就成了一心为了自己的女儿。
“还是你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了。”他猛地打量着江芸芸,冷不丁问道,“你每日回来得这么晚,可有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江芸芸面露犹豫,“你想说什么?”
江如琅沉默地盯着她看了许久,半晌之后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不,没有什么。”
江芸芸敏锐察觉出不对劲,她好像很久没有听到江湛的消息了。
首先江渝肯定不会这么听话,乖乖待在家里不动弹的,可这一个月从未听她说起过江湛。
江家如今最受人关注的难道不该是准新娘子江湛吗,现在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说这些了。”江如琅打破沉默,淡淡说道,“宝玉十二月二十日纳征,那日你在家待着接待许家人,对了,再带上黎家小公子,再找上你那几个苏州来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