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澜大惊,连忙拉住妹妹。
曹蓁被人止住,还是遮掩不住的一脸厌恶憎恨地看着她。
“救急不救穷,未来的事情那里比得上现在能够到的。”江芸芸和颜悦色。
“哥,哥你说话啊!”曹蓁突然拉着哥哥的袖子,大声说道。
曹澜呐呐地没说话,悄悄看了江芸芸一眼,随后看向母亲。
“你不是跟江湛说,世家大族的人都是要学会牺牲的嘛?”江芸芸冷眼看着,“江苍牺牲了健康,江湛牺牲了婚姻,江漾甚至牺牲了容貌,如今不过要你牺牲面子,你便这样受不了了,那江苍江湛江漾这些年可一直是这么走过来的。”
曹蓁把手边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你懂什么,我是为了他们好!我是为了他们好。”
“那我现在也要你为了曹家好。”江芸芸淡淡说道,“那道喜庆的圣旨若是曹家不接,让我娘不能欢欢喜喜做诰命夫人,我自有我的手段让你们再接一次。”
屋内三人看着江芸芸没说话,只是神色各异,各有各的心思。
江芸芸不在停留,只是对着曹澜说道:“若是明日我在扬州见不到你,我这位刑部的同僚就会亲自带你去扬州。”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曹蓁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一团火烧得厉害,恨不得把面前之人千刀万剁。
这些年她受的苦,她听到的流言蜚语,她每次出门都要被人比较,她自己,她儿子,那个原本被她踩在脚下的一滩烂泥竟也能和她相提比论……
她的日子本来一帆顺风,只要遇到他们母子就会变成一团乱麻。
都是他,都是他这个贱人!
她猛地冲了出去,就要把人推下台阶。
姜磊赶在她的时候碰到江芸前,一脚把人踢开,厉声呵斥道:“找死。”
“幺幺。”老夫人回过神来,神色大变,连忙要把人扶起来。
“妹妹。”
曹蓁好似完全不怕痛一样,只是恨恨盯着江芸芸,癫狂大喊着:“你怎么不去死,我当年就该杀了你,你们这两个贱人,害人精,都是你,都是你!”
顾桐仁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扶着江芸芸,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江芸芸转身安静地看着她。
眉宇间的冷淡沉默被头顶的日光一照,模糊到让人看不清神色。
“江湛的悲剧你视而不见,江苍的痛苦你自欺欺人,江漾的苦难更是你一手造成,就连江蕴如今也被你养废了,你现在的一切是因为你心里只有你自己,你被你的不甘困在原处,再也出不来。”
江芸芸的声音充满悲悯。
“你的痛苦是江如琅造成的,不是我娘,也不是我,更不是你的四个孩子。”
曹蓁愤怒的脸色好似风干一样,滑稽地挂在脸上。
愤怒,痛苦,不甘,畏惧,让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江芸芸转身离开时,背后传来痛苦尖锐的哭声。
顾桐仁一步三回头,到最后不敢再看,只能跟着走了出来。
“听到了嘛?”江芸芸走到半路,突然扭头对着姜磊说道,“到处都是哭声。”
姜磊一怔,听着耳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哭声,发出尖锐爆鸣:“你干嘛!!”
江芸芸轻笑一声,抬脚继续走着:“以权压人一点也不快乐,我还以为会开心一点的。”
顾桐仁看了过来:“为何不快乐?”
“只能听到哭声,所以不快乐。”江芸芸无奈说道。
顾桐仁跟着她的脚步走着,许久没有说话。
后续事情比江芸芸想象中的要快一些。
如他所料,曹家和许家是有特殊联系通道的,又或者早早背着她谈好了。
曹澜来的那一日,江湛已经收拾好衣服准备跟着舅舅回南京了。
“真的可以离开了?”她伸手看着自己的手,不可置信问道。
“回家,终于可以回家了。”妈妈一边哭一边笑,“再也不回扬州,这个鬼地方,再也不回了,老太太这么疼姑娘,我们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江湛还是发呆一样地坐在船上,看着面前逼仄矮小的屋子。
“我还以为我会死。”她冷不丁说道。
妈妈一听,立刻抱着她大哭起来。
曹家的马车直接开到内院来接。
“宝玉。”曹澜远远见了她,快步走了上来,一把扶住她的胳膊,一脸心疼,“怎么瘦了这么多,许家真不是东西,跟舅舅归家,归家去,舅舅养你一辈子。”
江湛挣脱开他的手,温柔一笑:“麻烦舅舅为了我跑一趟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曹澜亲自把人扶上马车,“你外婆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要把你平平安安带回来,回家就给你做好吃的。”
江湛踩上凳子时,突然抬头朝前看去。
江芸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抱着手臂,察觉到她的目光,懒洋洋挥了挥手,姿态懒散。
江湛对着她点了点头,目光却又忍不住看到他身边的那人。
年轻稚嫩的书生到底长成了高大英俊的年轻人。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和当年已截然不同。
——到底是走岔路了。
江湛收回视线,头也不回上了马车。
顾桐仁失魂落魄地看着帘子被放下,露出似哭非哭的神色。
当年金贵的千金小姐也是这样安静坐在马车里,隐隐露出半边侧脸,尊贵矜持,好似玉雕一样。
“你怎么了?”江芸芸吓唬完姜磊,神清气爽收回视线,一扭头只看到顾桐仁魂不守舍的样子,目光还紧紧盯着江家离开的马车,好奇问道,“对了之前赈灾的时候你好像见过,还很勇敢保护过她呢,哎,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