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先梳头吧,等会就可以吃饭了。”周笙起身,“我给你拿衣服去,之前没想到你长这么高了,衣服都不合适了,我前几日和陈妈妈连夜给你做了一套衣服。”
江芸芸眼巴巴地看着她,然后立马扭头去看陈墨荷:“外面的人怎么了?”
陈墨荷只是叹了一口气,站在身后给她梳头:“头发真是浓密啊,整整齐齐的一把。”
江芸芸脑袋往后看去,坚持问道:“外面怎么了?外面有人说她了?我出门这几天没听说啊。”
陈墨荷动作利索地给人挽发,摸了桂花头油,笑说着:“真是精神好看,谁看了不喜欢。”
江芸芸摸摸脑袋,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陈墨荷。
陈墨荷躲开她的视线,招呼小丫鬟们把东西都收拾干净。
没多久,周笙就拎着一件浅绿色的道袍走了过来。
“这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扬州现在很多读书人穿这些衣服的,你看看虽然用的是系带,但是衣身左右开裾,所以也有下摆,穿起来也很是衣袂飘飘、风流倜傥。”她低着头,把系带们整整齐齐缕好。
她扯着袖子比划着江芸芸的胳膊,音量微微提高,显出几分兴奋:“而且袖子虽然大,但收祛了,也不会不方便,而且你看开衩处增加面料做成内摆的样子,就像折扇般打褶一样,所以哪怕动作幅度大,也不会露出里面的衣裤,就是不知道这个长度能不能盖住你的脚面?”
周笙伸手比划着:“刚好刚好,长得真快啊,我这件是单层的,用的是丝,便是外出再套一件罩衫也不会热。”
江芸芸低头盯着她看,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周笙的声音骤然一顿。
“你哭了?”江芸芸拧眉,手指抹干还为来得及干的泪痕,“哭什么?”
周笙低着头,抱着衣服,难为情说道:“刚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害你丢了好大的脸,外面好多人看了过来,回头又要害你挨骂了。”
江芸芸轻笑一声:“没丢脸,也不挨骂。”
她伸手,漫不经心地抽出衣服:“衣服很好看啊。”
浅绿色的衣服从周笙的手中被缓缓流出,衣服上的银丝在日光下波光凌凌,确实好看。
周笙怔怔的看着江芸芸消失的背影,半晌没有说话。
陈墨荷靠近,低声说道:“看看公子多体贴啊,夫人就应该让公子给您撑腰的,撕了那些贱蹄子的嘴。”
周笙回过神来,看着手心准备好的玉佩:“也太麻烦他了。”
“自己肚皮里生出来,养得这么大,什么麻不麻烦。”陈墨荷不悦说道,“不是我说您,您老说公子报喜不报忧,可您不也是,那些人话都说成什么样子了,您还不是一句也没和公子说,要不是今日公子早点回来,不小心撞上了,她哪里懂得内宅的问题……”
大门咯吱一声打开。
两人很快又不说话了。
“真好看!”陈墨荷抬头,看也不看先大肆夸着,“瞧瞧这绿色多衬脸色,小脸白白的。”
江芸芸摸了摸脸,老实说道:“可我黑了好多啊。”
陈墨荷仔细一看,发现小孩真的黑了不少,不由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但还是强词夺理:“也好看!长得好看,就是黑黢黢的也好看的。”
江芸芸咧嘴笑,露出雪白的大牙。
“这个玉佩。”周笙把手里编了红绳的玉佩递了过来,“之前去观音寺里开过光。”
江芸芸自觉自己已经是见过世面的,捧起玉佩,便开始点评着:“白玉最贵,玉质如说细腻,眼色纯净,嗯,十两?”
她自信满满说道,直勾勾去看周笙。
谁知陈墨荷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江芸芸立马警觉,立马开始仔细打量着玉佩。
“一百两!上好的白脂羊玉啊。”陈墨荷拿过玉佩要挂在她腰上,“公子现在都是大官了,身上还这么寒碜,可不好看。”
江芸芸震惊,低头看着那块玉佩:“这块玉要一百两!”
“对啊,还是托秦夫人的关系才能买到的。”陈墨荷小心翼翼把她的玉佩放好,“放在佛台上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夫人每天都要去念一个时辰的经呢,膝盖都跪坏了。”
江芸芸扭头去看周笙。
周笙只是笑:“别听她胡说,等会准备吃饭了。”
江芸芸摸着那块玉,看着周笙离开的背影,突然扭头一把抓住陈墨荷。
陈墨荷愣是没挣扎开。
“走,我们出门买烤鸭去。”她想也不想就说道,然后对着周笙方向喊去,“我找舅舅来一起吃饭。”
“哎,那你路上小心啊。”周笙的声音连忙响起。
江芸芸敷敷衍衍地应下了,然后拉着陈墨荷一走一转弯,直接朝着河边的小巷里走去。
陈墨荷不解:“这不是去你舅舅家的方向?”
江芸芸冷哼:“我现在没空管他,我得先问问你们到底瞒着我做什么菜呢。”
陈墨荷了然,但紧跟着就没说话了。
“仔细说说。”找到一个小巷,江芸芸见前后无人,飞快把陈墨荷推到小巷的角落里嘀嘀咕咕着,“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陈墨荷哭笑不得:“怎如此孩子气?”
江芸芸皱了皱鼻子,板着脸:“不要给我岔开话题,第一个问题,我及冠前不是写了两封信吗,老师还派人来请了,怎么就不肯上来,做生意哪有我重要。”
陈墨荷勉强笑了笑:“当时有一批重要的货物要运送呢,夫人要亲自看着。”
江芸芸震怒:“什么货物比我还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