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低头一看。
——道门街东段,锦绣坊。
江芸芸反而笑了起来:“挺好的,有上进之心,不算无药可救。”
老衙役撇嘴:“好好的衙门让这些私娼来,成何体统。”
江芸芸一听,也跟着笑:“对,你说得对,回头这些私娼窑子我确实是要好好整治一下了,买卖女子,逼良为娼,平白糟蹋无辜人,简直是浪费我们兰州的人力,刚好我们修城墙也需要人,正好让这些有力气没力气使的人,做点有贡献的事,少给我欺负弱小。”
老衙役脸色一变。
王献臣也跟着变了脸色。
江芸芸把这三张纸仔仔细细看了看,然后交还给老衙役:“好好放着,过几天就考试了,别出差错了。”
老衙役只好捏着鼻子收了下来。
王献臣跟在他身后,不解说道:“你这个衙役里要是招了个娼妓,回头真的要被弹劾死了,而且外面说得肯定很难听。”
江芸芸一听也跟着点头:“你说得也对,所以我得保护好她们的信息,得找点借口把那些私娼都打了,给她们一个良民的身份,嗯,还要立个女户给她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献臣连忙说道,“我是觉得这个人选不好。”
“都是女的,兰州本地人,还识字,肯定也懂方言,常年历事,口才肯定也不错,现在又有胆子来报名,完美符合我的条件,哪里不好。”江芸芸扭头,平静看着王献臣。
“她们现在想换条路走,又不是杀人放火,也不是打家劫舍,我作为父母官,为什么不能拉她们一把。”
王献臣沉默了,他甚至下意识躲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风光月霁。
——即便是在这样的夜色中,他依旧好似在发光。
“今天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江芸芸笑说着,“我得回去准备试卷了,过几日要整修城墙了,驿站就在城墙边上,你等会回去和其余人也说一下,体谅一下。”
王献臣几乎落荒而逃。
江芸芸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息,这才轻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了。
——事情实在太多了,她实在没空想其他的。
之后的王献臣就这样跟着江芸芸在屯田里到处走,五天后总算是稍微看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了?
“你在查这些没有登记的地?”
“先排查一下。”江芸芸站在田埂上,寻思着这片农田,目测了一番,“瞧着是上等田,快有二十亩了。”
“看着土都被掀开了,应该是有人耕种的。”王献臣说。
“嗯,肯定有人,地上有一文钱都有人捡,这么一大片土地怎么会没人要,我们先随便看看。”江芸芸收回视线。
王献臣看着她手里的册子:“可这里没人登记啊。”
“所以当真可恶啊。”江芸芸冷笑一声。
两人又逛了不少地方,五日时间,竟然把西面的土地逛得差不多了。
“听说你们这两日就打算启程了?”回城时,江芸芸说道,“回头把蒙古使团的册子带上去。”
王献臣震惊:“你还真的让他们都乖乖填好表格了。”
江芸芸笑:“当然,我又不是和他们过家家,还跟他们开玩笑不成。”
“他们竟然还听了?”王献臣不可置信。
“因为我说我们这里要建立一个巨大的贸易市场,就跟我之前在琼山县推广海贸一样,你们距离我们这么近,按道理应该是最好的伙伴才是。”江芸芸笑眯眯说着。
“他们听了?”
“听了啊。”江芸芸点头,“现在出发去京城,等那边回来正好可以再我们这个市场上买卖,他们可不是要抓紧,两天时间就办妥了。”
自来钱财动人心,蒙古人整日掠夺边境,大部分的原因不就是为了钱嘛!
王献臣又没说话了。
这边他们刚离开,原本他们站着的那块地里就冒出几个人影,盯着江芸芸的背影许久,然后才匆匆跑了。
江芸芸这边在暗搓搓准备清丈土地,那边寇兴则忙着和准备回去的钦差对接。
“陈参将?”寇兴核对到要押解上京的人,看到第一个人名,就脸色大变,失声说道,“他,他也算守城有功啊。”
“根据锦衣卫的情报,他身边最多的蒙古人奸细,而且当时就是他听了其中一个参将的话才回城的,差点失了城门。”马文升叹气,“陛下也很是震怒,如今唐伦和周伦也都有追击敌人的功绩,他这个,不好算啊,前头有江芸,后头有王总制。”
寇兴眉头越听越皱,嘴角紧抿,可到最后还是坚持说道:“可他确实就是守城了,论迹不论心,他当时确实被蒙蔽了,但后续也是将功补过了,而且当日就是他死守在天水门等待援军的,这事江同知时候可以作证的,如何能把他带走,守备营当日可是损伤人数最多的!”
“我自然知道,我原本是想着三人都带回京的,可蒙古人还在呢,少了将军,这后面的仗,难道还真的要江同知一个文人上嘛。”马文升继续说道。
寇兴脸色阴沉着不说话。
“下官倒是觉得还是都带回去比较好。”门口江芸芸面无表情说道。
“边上不是还有王总制在吗,他一连两次大胜,威名赫赫,正是能震慑蒙古人的时候,我们现在趁热打铁把内奸之事审得条理清楚,最好能杀一儆百,这样后面来替补的人才能一心一意为兰州,不会有这些弯弯绕绕,免得我们腹背受敌,做一点事情还是想这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