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蓁的眼尾微微上挑，瞥了眼龙椅上的帝王，楚钧面上的怒气早已被波澜不惊代替，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可容蓁知道，此刻，二哥心里定是乐开了花。
毕竟，这出戏，是他默许的。
楚钧闻言果然唇角微勾，鼻腔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笑。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语调慵懒“哦？”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
“既如此……”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容蓁身上，“皇妹倒不如在公主府中养几位面首也可以。哪有一朝公主还不如朕的臣子过的快活，各位大人觉得呢？”
楚钧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御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跪在地上的众人，闻言皆是一震，纷纷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楚钧。原本是想借此机会，给容蓁一个下马威。
没想到，在官场摸爬滚打半辈子，竟是被面前这两位反将一军。
跪在末尾，原本只是想来看笑话的官员，此时更是不敢出声。
容蓁瞧着众人神情，比梨园里的戏子还要变化多端，清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皇兄说笑了。臣妹虽已丧夫，却也知晓礼义廉耻，岂会做出这等有辱皇家颜面的事情来？”
楚钧闻言，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
他放下手中的玉扳指，身体微微前倾，面带严肃，语重心长道，“皇妹此言差矣。皇妹如今乃自由之身，又何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仿若寻常兄长对妹妹的教诲。
话落，他一扫跪地不起的众臣，目光蜻蜓点水般在两三人身上稍稍停顿，继续严肃道：“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何不及时行乐？”
容蓁的目光从楚钧方才视线停顿的两三人身上扫过，停留在郑大人身上。
这郑大人年过半百，官服一丝不苟，此刻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额头的汗珠，一颗颗滚落。
容蓁一步步走近他，抬手轻轻抚了抚鬓边的珠钗，动作优雅，“本宫看郑大人家的二公子就不错。”
每一个字，都似裹着冰碴，砸在郑大人的心头。
郑大人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
容蓁看着他，红唇微勾，露出魅惑笑容。眼尾上挑，极致的美丽，却也带着极致的危险。
亦让郑大人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既如此，此事便到此为止。”楚钧慵懒的声音打破了御书房的沉寂。
他挥了挥衣袖，示意众人退下。
众官员如蒙大赦，纷纷起身，踉跄着退出御书房。
容蓁瞧着一个个仓皇离去的背影，鼻腔中发出不屑轻哼。这御史台的人也不过如此。
御书房只剩容蓁和楚钧二人。
满室书墨香合着午日阳光，连鼻尖都能感受到春暖。
容蓁板正久的身子顿觉困乏，在御案旁坐下往后倒去，整个人躺在地板上，伸了伸懒腰眼睛合了起来。
楚钧瞧她这懒散模样眉头深皱，脸色比刚刚还沉，看着容蓁：“地上寒凉，你需顾惜自己。”
容蓁仍旧躺在地上，原本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慵懒的猫儿般丝毫不顾形象，“二哥让人来也不透个口风。”她闭着眼，语带埋怨。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阴影，衬得肌肤更加白皙。
楚钧闻言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低咒一声：“他娘的，御史台的人总是这么叫人厌烦。前线带兵时没少被这帮老迂腐弹劾，如今做了皇帝还要看他们脸色。”
容蓁睁开眼，支起上半身，用手肘撑着地面，晶亮的眸光里带着几分好奇。
楚钧看着她这模样，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修长的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点，“你和萧誉，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86章 琴音去看看他是否安分守己，不行吗？……
容蓁再次阖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地板的凉意透过薄薄的宫装，丝丝缕缕地传遍全身。
“什么怎么回事？”她鼻子哼哼，声带慵懒娇憨，尾音微微上扬的撒娇。
楚钧在她身边蹲下，龙袍下摆铺散在地，将二人包围。
容蓁闻到二哥身上淡淡的香，令人安心。她偷偷睁开眼缝，看着楚钧棱角分明的温柔侧脸，心中涌起暖意。
“二哥打算何时将萧誉送回南疆？”容蓁话音一转，语气轻飘飘的，像是随口一问。
楚钧沉默片刻，凝在她脸上的目光由宠溺变得深邃，“你希望他留下，还是离开？”
容蓁心头微颤，她紧闭双眼，将心底的情绪掩藏，语气平淡无波道：“他是南疆世子，自然该回南疆。”声音很轻，指尖却不自觉地掐紧了衣角。
殿内檀香袅袅，香炉中青烟一缕缕升起，在金色的阳光中晕染开来。
容蓁感觉楚钧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儿时哄她入睡那般温柔。
“蓁儿，”楚钧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卧榻在床那段时日，父相时常来看望。”
容蓁微微动了动睫毛，却没有说话。她能感觉到楚钧的目光，充满探究，似要看穿她心底的秘密。
殿外传来宫女轻微的脚步声，很快又消失不见，只余下殿内一片静谧。
“父相与朕说了许多，关于你和萧誉。”
容蓁依然紧闭双眼，睫毛轻颤，受惊蝴蝶般，指尖掐着衣角的力度更大了。
“朕了解自己妹妹，她冰雪聪明，玲珑剔透。”楚钧轻笑，语带宠溺。
容蓁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对一般男子，你可没有这么多‘好意’。”楚钧的话语意味深长，特意加重了“好意”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