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拢了拢身上的凤袍,望向阴沉沉的天空,深吸一口气。
“皇后娘娘,起风了。”贴身宫女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容蓁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宫墙上盘旋不去的乌鸦上,眸色深沉。
“回宫吧。”
明华殿中,沉水香袅袅。
容蓁斜倚在软榻上,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炉中香灰。
萧誉一身月白色锦衣,负手立于窗前。他并未回头,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容蓁的目光,“皇上驾崩的消息,什么时候放出?”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容蓁轻笑一声,如珠玉落盘,清脆悦耳。
“午后吧。”
“也好。”萧誉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容蓁身上。
容蓁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二人之间,似有无形的电流划过。
午后。
丧龙钟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沉重而悠远,回荡在盛京城上空。
宫门被打开,有人急马而出,口中高声道:皇帝楚绍,突染恶疾,驾崩于寝宫。
消息一出,举国震惊。
盛京城上空的乌云,仿佛更浓郁了些。
明华殿内,容蓁坐在梳妆台前,卸下繁重头饰。镜中映出略显苍白的脸庞,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英气。
萧誉走到她身后,伸手轻轻环住她的腰,“辛苦你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丝毫不掩饰的怜惜。
容蓁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任他抱着。
萧誉将头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嗅了一口气,感受着容蓁身上淡淡的馨香。
“阿蓁……”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压抑的情感,吻落在她的发顶,轻柔缱绻,“以后,我会保护你。”
容蓁微微抬头,对上萧誉深邃温柔的目光。
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深情与占有欲。
容蓁的心,微微颤动,伸出手,环住萧誉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
“阿誉,”她的声音很轻,可她早已不知该如何全心去相信一个男人了。
容蓁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
暧昧的气息在蔓延。
萧誉的吻,轻轻落在她的脖颈上。
容蓁身子微微颤抖,并未阻止。
窗外,乌云压顶,仿佛随时都会倾盆而下。
一松柏傲然挺|立,玉兰在松柏旁轻轻绽放,在天地间浑然一体。
第三日清晨。
天还未亮。
一阵嘈杂声打破了盛京的寂静。
萧誉带着梳好妆的容蓁登上城墙,只见宫门前,黑压压跪了一片人。为首的,是秦家家主,秦准。身后跪着的是刚接任吏部尚书的秦桓。再往后,是乌泱泱的文武百官。
秦家家主的声音,在清晨的薄雾中显得格外清晰,“臣等恭请嫡皇子楚钧,登基为帝!”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起。
“恭请嫡皇子楚钧,登基为帝!”
这盛京城内,几日来的阴霾,终于要散开了。
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盛京城,宫墙黛瓦在朦胧中更显巍峨。
容蓁站在城墙之上,寒风拂过,吹起额前的碎发。
她低头看着城墙下黑压压跪倒一片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容蓁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她手指微微颤抖,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
转头看向身旁的萧誉,一袭月白色锦衣,身形挺拔如松,在晨曦中宛若谪仙。他静静地注视着城墙下的一切,薄唇紧抿,看不出任何情绪。
容蓁轻轻回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干燥而温暖,指腹带着薄茧,摩挲着她的手心,带来一阵酥麻的触感。
这触感,让她在风中找到一丝切实的清醒和真实。
不是在做梦,她真的做到了。
萧誉感受到注视他的目光,侧过头,目光落在容蓁脸上,深邃眼眸中,闪过的尽是温柔。
“阿蓁,”低沉的声音在容蓁耳边响起,“你做到了。”声音很轻,却暖流般淌进她的心里。
容蓁展颜笑开,十指相扣,“是我们做到了。”她纠正道。
风带起容蓁的发丝,拂过萧誉的脸颊。
萧誉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浅淡的弧度。
他伸手,轻轻撩起她耳边的碎发,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耳垂,带起一阵战栗。
容蓁的目光扫过城墙下黑压压的人头,心中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太顺利了。
从漠北军悄无声息的撤离,到秦家倒戈,再到如今百官跪宫门,拥立楚钧。
就像…
…
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是谁?
与之前的可是同一人?
容蓁的手下意识收紧,借着萧誉温暖干燥的大手给予自己力量。
“在想什么?”
容蓁转头,对上萧誉关切的目光。
晨曦的光辉洒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让他看起来更加俊美无双。
“觉得……太顺利了。”容蓁的声音很轻,眉间轻轻皱起。
她想说,她担心这一切都是假象。
她担心这平静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风暴。
但她没有说,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萧誉的眸光微闪,似是懂了她的顾虑。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坚定有力,带着一丝安抚,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容蓁闭上眼,将心中的不安压下。风吹起她的衣袂,让她更显单薄。站在城墙之上,似一株风雨飘摇中的白玉兰,任风吹雨打依旧挺拔。
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在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