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仁德”,全不过是些假仁假义面子功夫罢了!
那些臣子们如何想的容蓁不知,总之
数位大臣此起彼伏的出列,满口歌功颂德之词,君臣倒是其乐融融。
容蓁看着满桌精致的菜色,顿时胃口全无,只觉反胃。
酒过三巡时,殿门外突然来了不速之客,容蓁闻声抬眼朝门外瞧去,来者看穿着应是军中信使。
那人面色焦急已致如此寒天,红涨的脸上有细汗流淌。她忽然心底有一丝不大好的预感,盯着那人的眸光也紧了紧,脸色越来越差。
正推杯换盏的众臣闻声望去,来人一身破败的盔甲,多处染着血色,手中高高举着一只代表传信兵的红色旗帜。
“进来说话。”楚绍转身坐回到高座上,目光掠过容蓁,眼底似有一丝得逞的笑意一闪而过。
“宣~”
小太监立即错开身子,尖细的嗓音穿过喧闹的承乐殿落到殿外,随着那传信兵沾满泥土的靴踩上殿中地毯上,原本喧闹的殿中顿时寂静无声。
无数双眼睛看着他身后满是泥的脚印,以及他手中的那面红色旗帜。
红色旗帜,在楚燕代表的是急报,预示着前线告急。
殿内丝竹磬乐之声悄然停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那传信兵的下文。
只见他疾走到地毯边缘处停下,狠狠的跪下身去,面上颤抖起来,声泪俱下道:“报!漠北军战事胶着,容将军重伤,生死不明!”
传信兵喘着粗气说完,似是了却心中大事,紧绷的弦骤然断开后,一头栽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殿中,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高座之上,本就大病初愈的容蓁瞳孔剧震,身子不由得颤了颤,好不容易在身旁芯红的搀扶下稳住了身形。抬眼朝席座看去,平日里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父亲,脸色苍白,颤抖的手已是握不住酒杯,任其无声滑落在地。
“啪嚓”一声,打破了殿中静默。众臣这才醒过神来,低呼一声。
一旁的容平章面沉如潭,收起情绪后几步出列,伏跪在地道:“陛下,臣父身体不适,请容臣僭越之罪,先行带着父亲告退。”
楚绍抿着唇,旁人远了瞧得不一定清楚,身旁的容蓁在他那双凤眼中看到了隐蔽在眼底的喜悦,为了维持面上的震惊、伤痛之色,俊脸都微微有些扭曲。
只听他叹息一声,“快快请起,容相年纪大了,如何受的了这样的打击。”
话落,又朝身旁伺候的李德福吩咐道:“找两个利索的人搀扶好容相,你亲自走一趟将二位容大人好生送回容府,”
“是!”李德福立即向一旁伺候的两个小太监递眼神,快步走下席间,亲手将脸色苍白的容玉山搀扶起身,带着人出了承乐殿。
“臣,谢主隆恩。”容平章深深伏拜在地,一字一顿沉声道。随后,脚步稳健的出了殿门。
众人瞧着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夜色中,坐在上首的人又忧叹一声。
楚绍极力掩饰眼中情绪,继续开口道:“传朕旨意!速调二千御林军,会同太医院院首,即刻赶赴漠北!全力医治容将军如初,否则全部北上的人提头来见朕!”
说道最后,他转动着手上的血玉扳指,已是声色俱厉。
一旁的容蓁目送父兄离去后,缓缓转头看向身侧的楚绍。
楚绍眼中的情绪早已藏匿不见,语声中是满满的怜惜。他伸腕捉住容蓁的手,一把攥紧,一双凤眼落在她无半点血色的脸上,“皇后无需担忧,容将军身经百战,朕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
楚绍目光中藏着报复得逞的快意与癫狂,他微微勾唇,仿佛已看到了眼前人与容家父子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场面。
“臣妾无事。想必陛下与众位大臣有事要议,臣妾先行告退。”容蓁除却脸色苍白外,整个人反而异样的平静,她定定看向楚绍,缓缓开口道。
楚绍的脸色僵了僵,看着容蓁眉峰不由地紧了紧,见她依旧神色不变,这才松口:“也好,皇后好好休息吧。”
第63章 消息若是真贪功冒进,他早十年前就丢……
芯红将众宫女屏退在门外,急匆匆的追着容蓁的脚步进内殿。一只脚才入门槛,走在前面的人已经回过身来,面色依旧平静如水,只听得道:“我想静一静。”芯红点了点头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去,“娘娘有事就唤女婢。”
容蓁关了殿门,绕过屏风转身走入暖阁。
银丝炭盆边的贵妃椅上,青竹一般的身影端坐如松。萧誉起身,径直走向在门口顿住脚步的容蓁,“小容大人派人送信,我恰好遇到,便自作主张替他送进来了。”他看着容蓁的眼神里满是担忧轻声道。
容蓁踌躇片刻踱步过来,紧抿着唇从萧誉手中接过大哥的信。
“家中已派人前去漠北,稳住,勿念!”看着大哥有些潦草的字迹,容蓁瞬间被抽空浑身力气,无力地跌落在萧誉怀中。
萧誉没有开口,轻柔的托住了像是枯叶般飘进怀里的容蓁。
一只手动作小心的像是抚着易碎的琉璃,另一只手慢慢伸出包裹住她的,不容拒绝的展开了容蓁蜷曲的手指。
看见快要愈合的深深伤口再次裂开,萧誉好看的浓眉几乎拧成了一个结。
他丝毫没有半夜私闯皇后寝殿的自觉,将容蓁打横抱起走向贵妃榻,想着怀中人的眼底满是心疼。她将容蓁放躺在贵妃榻上,熟稔地找来消毒药水与干净的布条,在容蓁面前蹲下,用棉絮仔细在伤口周边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