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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大娘子(47)

作者:青丘一梦 阅读记录

这一回,走到台前的主事之人,是郑氏夫人的长女,徐家五娘问安。

问安往日常随大夫人走动各家,诗会一朝文辞扬名后,更是备受瞩目,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自然是娘子将笄,徐家开始为她筹备婚事了。

有刚注意到她的夫人私下打听,想为自家儿郎相看,然后便被人告知五娘已配给外祖家表兄,乃是其亡母在世时定下的婚事。

郑家现在已不配拿出来与徐家比了,再加上郑大如今身上并无官衔,从国子监完业后一直浪荡在外,自然显得与五娘更不匹配。

难免有好事的人问到大夫人跟前,大夫人叹息着道:“我又如何舍得呢?只是那原是她外祖家,她母亲在世时定下的婚约,她母亲早逝、外大母早失爱女,五娘归于郑家,算是对老县君心里的一点安慰吧。

其实我家并不在意女夫家世如何,只要人品性格好,才学出挑,就算是寒门简户,又有什么可嫌弃的?咱们往上五代,不是寒门出身吗?”

她说不嫌弃寒门,前头又说舍不得,显然是没看上郑家大郎的人品。

若她笑盈盈地说这门婚事处处都好,只怕还有人不信;她如此直接地将自己的不满意说出来,倒更叫人信服。

说起这事的夫人叹了口气,道:“哪有十全十美的婚事呢?好歹她归于自己外家,有外大母庇佑,日后必然顺遂合心。”

大夫人叹道:“我家五娘却与我说,‘儿受母亲骨血而生,母亲早逝,外大母榻前未能侍奉汤药一日,如今我既长成,理应代母亲向外大母尽孝。’这孩子的一片孝心,只望莫要被辜负。”

一旁听着的人更加惋惜,直道:“如此好的孩子,真是可惜了。”

然后又说起郑氏夫人冥寿之事,大夫人笑盈盈地表示全是五娘一手操办,请了名家高士来做水陆法事,除奉亡者外,还备了戏酒待客,请当日得闲的人赏面,全了孩子让母亲风光体面一把的心意。

大夫人一向是好人缘,问安在赏花宴后又风头正盛,徐纺即将调任回京的消息已传出,三剑齐下,众人哪有不应的理?

到这一步,廿三日与其说是单祝冥寿,不如说已成为一场交际宴会了。

大夫人自然地提起新得的几盆昼收夜开的兰花,满口称赞奇绝,在座夫人有爱花之人,忙都催她那日取出来品鉴品鉴。

如此,戏酒宴会自然被排到晚间,水陆法事则被安排在白日。

郑家那边,在大夫人的走动下开始缓和关系。

郑老县君原本心里还有些惴惴,虽然拿捏着孝道礼法,生怕徐家这种“野蛮人”硬要翻脸,见徐家如此热闹地庆起亡女冥寿、打的还是问安将笄,要将婚事提上日程的由头,便彻底安心了。

大夫人再说要在冥寿后择吉日开始走六礼,郑老县君更欢喜了,连声道:“正该如此,早该如此。”

大夫人心里撇嘴:我原先一直拖着,你心里不知怎么回事吗?

还不是郑大不肖。

如今可好,要论前程,问安的事一旦成了,直压过郑大百倍!

徐府内部,问真与徐缜商量好了计划。

这件事最初只是在她心中琢磨,决心做成后才对徐缜提起。

徐缜常年在御前行走,对宫中、朝中诸事与今上的想法都更为了解,仔细思虑一番,又考察过问安的文章水平后,认为此事可行。

今上既然要启用西阁,旧例就是从官宦显贵与书香名门之家择选才德俱全的女子授印领秩,在这方面反而不大顾忌与朝廷勾结。

昔日裴妃时是不在意——她本人就是裴氏名门出身。

今上这边多半只是打算用西阁平衡内官们,对此不会过于忌惮,既然如此,徐家能推一位娘子入内自然是极好的。

等问安入了西阁,徐家自然知道如何避嫌,又如何相互扶持。

他顾虑之处在问安本身,“一入内阁,姻缘必受阻碍,裴家那位昭仪至今未婚,此鉴在前,你可知道?”

问安断然答:“能披紫着朱束玉带,哪罕翟衣花钿如意郎?”

本朝官三品着紫、五品着朱,大片玉制的腰带更为官服专用,寻常富贵子弟纵用玉带,只能镶嵌少量美玉做装饰;翟衣花钿则是诰命夫人受封时穿戴的礼服。

闻问安此语,徐缜抚掌而笑:“真吾家凤凰儿,有志向!”

徐缜一声既定,西阁的门槛问安便跨过了半个,至于在外地的徐纺……

问安与徐缜倒是都去信与他“商量”了一番,但无论对亏欠良多的长女,还是自幼信赖的长兄,徐纺显然无法说出半个“不”字。

时光倏忽而去,很快便到廿三日。

郑氏夫人的冥寿自然要在问安的家中办,徐纺虽然离京,两位小娘子久居伯母家,但宅中有仆役留守。

此次操办冥寿,问安更是频繁往来打点布置,如今庭院上下整顿一新,后园花木锦绣中点缀着大夫人处搬来的新奇兰花,水陆道场摆在正堂之前,和尚道士各站一边互不打扰。

一早来的参加道场的均是徐、郑两家近亲,其余宾客下午才来准备参加宴会。问安穿着崭新得体的衣裙在门口待客,看着郑大魂不守舍地随着郑老县君下马车,露出了温和可亲的微笑。

第22章

是郑家要与我徐家为敌吗?……

来参加郑氏夫人冥寿, 郑家大夫人自然随行,她扶着老县君缓缓往里走,不想他们家一直抱病在床的二夫人叶氏竟来了, 打扮得光彩照人跟在后头,倒不像是来参加冥寿,像来接受祝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