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真摇摇头,好笑地道:“怎么这么爱脸红。”
本来觉得他这段时间有长进了,现在看来长进得有限。
季蘅算是明白问真恶趣味了,“您总是逗我。”
他偏偏被吃得死死的,就像一只线被问真抓在手里的风筝,情绪会不自觉地被问真一点小动作影响。
他难得用带着一点怨念的语气说话,问真扬扬眉,“我逗你不好啊?只逗你还不成?”
季蘅……季蘅忍不住点头,“就只逗我吧,我好逗。”
问真又忍不住笑,咬住后槽牙,季蘅被她的眼神盯住,不知为何,感觉自己脸又有点热。
他下意识握紧了问真的手,那是他们肌肤接触的最大限度。
柔软、温热的手掌与他紧紧相贴,虽然只是方寸肌肤,叫他心安、眷恋,同时,又下意识地渴求更多。
林下簌簌风中,八年前京师公认年轻一代最有林下风致、大家风范的徐家娘子忽然转头,很不优雅,十分轻浮地亲了年轻的情人一口。
结结实实亲在脸颊上,亲完,季蘅的脸更红了,问真耳根子有些红,但没事人一样看着他,浑然一副纨绔子弟姿态地一扬眉,“怎么,还想我再亲一口?”
季蘅被流氓调戏得大脑一片空白,鼓足全身勇气,往前凑着亲了问真一口。
他扑来的时候来势汹汹,问真却看到他紧张得眼睫不断颤动,完全凭着一腔勇气。
这一吻最终轻而克制地落在问真颊边。
问真从前都是被问星和明瑞明苓比拼一般抱着啃,被亲得都麻木了,季蘅轻而带着眷恋的一吻,却叫她以为比精铁还硬的心稍稍软化一点。
感受着季蘅的眷恋与不舍,她隔着斗篷轻拍季蘅的背,“明年春天,山上的观里的梨花会开得很好,如琼珠碎玉一般的白,咱们再来山上小住,赏花跑马,如何?”
季蘅艰难地将头抽离,定定与她对视,小心地道:“一年之后,注意您的人会稍微放松,对吗?”
“是,届时一切才算水到渠成,比现在更顺利。”人心难测,尤其圣意,问真不敢赌,一怕前功尽弃,二怕粉身碎骨,还是需要徐徐图之。
圣人看似大方,实则谁知道他心里对她再嫁是什么想法?若是他刚一松口,她便如此急切地与季蘅相亲相爱,同进同处,前头那些年费的力气,和刚开始的一番铺垫岂不都成了笑话?
她这条命,是祖母与阿父拼着身家性命在御前抢回来的,徐氏满门荣辱,无形之中,与她捆为一体。
她必须小心,而且在有些人看来只怕小心、多虑得过分。
但只要能保证万事顺遂,现在小心些又算什么呢?
但这些话不宜与季蘅掰开说。
问真又轻声道:“但这些你都无需担忧,我自然能够解决,你只要听话便好。而且等你出了孝再在一起,对你我都好,你在孝期便急急忙忙地与我同寝同居、同进同处,传出去了像什么话?”
她这里消息封锁严密,外界再怎么用力打探,只能打探出季蘅与她分院别居。
这在正常情人之间其实是不大合理的,但对她前面费力安排的戏码却有巩固之效。
现在还缺的,只是一点锦上添花了。
问真被亲得柔软的心又恢复了,她拉着季蘅的手慢慢走着,一边道:“你先收拾东西吧,明日我先安排人送你下山,我还得在这里留两日。”
季蘅看看她,慢慢点头,“……我会听话的,娘子放心吧。”
“你可以唤我阿真。”问真忽然道。
季蘅被天降的大馅饼砸得大脑一片空白,惊喜得恨不得蹿到天上去,真到嘴边,又羞于喊,憋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声:“阿真。”
“嗯。”问真笑着点点头,“好听,以后就这样唤我吧。”
好的。
失落一扫而空,感觉着自己心里的喜悦,季蘅无可救药地想:做风筝真好啊。
问真看着他满脸春风得意的模样,一扬眉,这可不成。
她松开拉着季蘅的手,道:“明日下山,交予你一个任务。”
季蘅精神一肃,忙道:“娘子说!”
他还是对叫问真“阿真”有些羞涩。
“下山后,要失落一些,不要叫任何人瞧出欢喜的模样,最好——羞愤一些,叫人以为我不喜欢你,怎么做你明白吗?”问真并未深说。
季蘅不明其意,听得茫然不安,但见问真不予多言,便不追问,只将疑惑深深压下,然后在问真温和平静的目光中郑重点头。
“只要您不丢下我。”季蘅道:“季蘅愿一生听您命令行事。”
第69章
养个男人算什么事?
问真命令下达, 含霜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回家事宜,这一回无疑是她这几年来在云溪山准备回京时心情最好、干劲最足的一次。
只要一想到问真如此是自由身,可以在云溪山来去自如, 她心情就舒畅得看山上道观里的死树都顺眼了。
——山上道观里所有树木在曲眉的精心呵护下都生机勃勃,含霜的“死树”纯属带着个人怨愤的恶毒称呼。
含霜当然把这些怨愤都藏在心里,她在问真面前永远是平和柔软的, 就像一杯无害的温水,只有偶尔露出一点锋芒, 用来管理问真某些对身体健康无益的行为。
但问真与她自幼一起长大,相依相伴二十余年, 又怎会连她的情绪都感知不t到呢?
所以看着含霜绷着脸但格外轻松的模样, 问真心中觉得轻松欢喜, 问星见她倚着榻读书, 眉目带笑, 不知是何缘故, 却下意识开心起来, 凑过来道:“姊姊好开心呀, 是想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