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客栈住。”
四五日没怎么歇息,谢宴的伤本就没好全,到了这,是打算先歇上一日。
暗卫找好了客栈,他打马过去,今日正是集市,整条街人来人往,却是不知谁撞倒了谁,只听见哎呀一声,有孩童的哭声。
“娘,鬼啊!她的脸……”
人群顿时纷纷看过去,谢宴也下意识瞧去一眼。
一道帷帽在他晃神看过去的刹那就罩在了女子头上。
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侧,两人背对着谢宴。
“胡说什么呢,还不朝这位夫人道歉!”
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孩子,略尴尬地朝两人赔笑。
“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孩子……”
“无妨,改日带好孩子,别再乱碰了人。”
街上人多,徐稷淡淡落下一句,便与苏皎又往前走。
两人越过喧嚣的闹市,苏皎在帷帽下的眼露出几分尴尬。
方才在路上,那孩子横冲直撞地跑过来撞到她身上,拽下了她的帷帽,苏皎特意弄出来的褐色印记就映入孩子眼中。
顿时把那孩子吓哭了。
一阵安静中,两人对视,苏皎先忍不住笑了一声。
徐稷揉了揉眉。
“好笑?”
“不好笑吗?哈哈哈,我以为没这么吓人的。”
苏皎仔细回忆着临出门前在镜中看到的模样。
虽然这正是她要的效果,可想起那孩子被吓得哭声连连的模样,她忍不住又问。
“真的很吓人?”
徐稷看她一眼。
“没有。”
一本正经地扬眉。
“其实还挺好看。”
“扑哧。”
苏皎笑出声。
“走吧。”
两人正要往马车去,徐稷眼神一瞥,眉头顿时蹙起。
“怎么回事?”
那小孩方才手中端了一碗甜水,撞在她身上的时候,全洒了,水渍浸进了她绣鞋里。
“没事,先回吧。”
苏皎摇头,此处人太多。
“前面有客栈,不如进去先换了?”
湿哒哒的鞋子若穿一路,肯定是不舒服的。
“还是不……”
“走吧,旁边刚好是绣坊。”
两人入了客栈,徐稷着人送了一双新绣鞋,站在厢房外等她。
“吱呀——”
旁边的屋子门被推开,谢宴往外。
“长翊,再去着人买一身——
徐稷?”
两人对视的刹那,徐稷瞳孔一缩,下意识反手拉紧了门。
“太子……谢公子。”
他神色如常地往前走了几步,彻底远离了那门。
谢宴在看到他的刹那就大步往前,眼中涌出惊喜。
“皎皎呢?”
“什么皎皎?您是说太子妃?”
“别与我装,我知道你带着她走了。”
四大门的侍卫都说那天只有一辆没搜查的马车出了城,除此之外,所有人都被锁在了城里,何况他早知徐稷对苏皎有别样的感情。
前脚苏皎刚消失,徐稷就下了江南,还去了苏皎母亲的故居清水县,当他是傻子不成?
没想过他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谢宴心中自然恼怒
,可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
“苏皎在哪?”
“臣不知,太子妃娘娘不在京城吗?殿下怎么追来这了?”
“徐稷!”
“你的胆大我暂且不与你论,告诉我她在哪?”
“臣不知。”
谢宴额角突突地跳,目光落在他身后那间厢房,突然越过他推开了门。
“殿下!”
徐稷立时往前去挡,谢宴却已将屋内的摆设收至眼底。
徐稷眼神一松。
没人?
谢宴脸色难看地将屋内翻找了一圈,连柜子与床下都没放过。
真没人?
他仰起头,将房梁也看了一圈。
可屋内安静又整洁,一尘不染,别说是人,连件多余的衣裳都没有。
“你将苏皎藏哪了?”
“臣没有见过娘娘。”
徐稷坦然望向他。
“你那天没有带着她出来?”
“臣奉命入江南来办事,怎么会带着您的太子妃?”
话顿了顿。
“夫妻之间,娘娘去哪了,殿下不是最该清楚的吗?”
一句话问得谢宴说不出话。
可他不信徐稷没见过她。
不然苏皎能去哪?
他定定看了徐稷一眼,忽然抬步往外。
“没见过便罢了。”
没想到谢宴这么轻易地离开,徐稷神色一松,立时就要往屋内去找她。
可脚下才动了一步,他又警惕起来。
京中的消息他不是没听说,太子为后殿的失火呕血数回,几欲疯魔。
他见他第一面就如此笃定,会因为在屋内见不到人就走了吗?
徐稷脚步停回来,他理了理衣裳,关上门往外。
直到人走出很远,谢宴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
就这么走了?
“徐稷何时来的西越城?”
“属下去查。”
一道身影远去,谢宴不动声色地跟在了徐稷身后。
徐稷一路回了自己落榻的客栈,直到天黑也没出来。
侍卫推门而入。
“姑娘已经跳了窗子离开了,属下将她送了回去,让大人不必担心,近些天不要去找她。”
——
小屋内,灯盏亮起,苏皎捂着突突跳动的心口。
怎么也没想到谢宴追来的这么快。
册礼过,他养伤之后,不正是揽权忙碌的时候吗?
怎么会来了江南?
镜子里照出她慌张苍白的脸色,苏皎被一路的惊吓激得头脑发昏,缓缓扶着床坐了下来。
不,她不用这么慌张,只要她在这,徐稷不来找她,她也不出去,她易了容貌,谢宴怎么也别想认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