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雪白,美得仿佛上好的瓷器。
他不知在想什么,片刻,道:“什么时候开打?”
封澄松了嘴,上去亲他,他身上的冷香气无孔不入,包裹得封澄十分安心。
只有两人,像是回到了鸣霄室的日子,封澄想,但那时的赵负雪不会半敞着衣袍,由着她上下其手。
“再造些势,”她道,“宫变总比打仗简单些,若能顺利夺权,并不是非打不可,打仗死人太多。”
赵负雪点了点头,封澄的手绕到他的身后,锦缎似的长发自她指缝中落着,触感极佳。
“天下万民,不会在意谁做皇帝。”她道,“只有个清君侧的名头就够了,刘润虽是个废物,却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废物,废物做出来的事,比畜生好些。”
将刘润重新扶上皇位,也是现下最为顺理成章的打算。
亲吻一触即分时,赵负雪向后撤了撤。
封澄略有喘息,歪着头,有些奇怪地看着赵负雪。
“心怀天下的小将军,”他道,“这次留京多久?”
两人心中都清楚,封澄的主战场在长煌,留在洛京的日子,并非像少年一般无穷无尽。
黎民数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渐渐地将这盛世太平的最后一位天机主帅美化成了平安世道的符号,她此次回京,杀血修,镇何家,声势造得已经够大。
好戏开场的日子不会太久,刘不平的皇位也坐不稳了。
封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把脸埋进赵负雪的胸口。
“宫变夺权,只是内忧,天魔压境,还有外患。持劫不死,我难以留京。”
察觉到男子的气息似乎冷冽了些,封澄立即反应过来,她坐在赵负雪腿上,乖乖地仰着头,开口去顺师尊的毛。
“等宫中安定了,我来提亲好不好?很快的。”她笑着贴赵负雪的脸,“不知道你祖辈瞧不瞧的上寒门,许不许我来拱一下赵家的公子。”
赵负雪低头看着她,今夜一盏灯火正在床头,照得眼前女子言笑晏晏,眉目如画。
这张脸从前倔强而泥泞,固执而躲闪。
现如今已然褪去了少时的稚嫩,真正地长出了令人移不开眼睛的风华,历经生死的平静,孤注一掷的果敢。
是跟在他眼前朝夕不离的小徒弟,他想,也是日后白头与公的心上人。
“小骗子。”赵负雪这般想着,垂着眼睛,低头,吻她喋喋不休的唇。
衣物被她不知甩去了哪里,她的脊背很薄,从颈,到尾椎,是一条流畅而清晰的河流。
“好。”
等待并不是可怕的事情,更何况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
抵死缠绵之中,封澄推着他的胸腹,难耐道:“不……不做了,昨日亏空,还没,还没补上,受不住了。”
腰间酸软,她坐不住,腰重重地落下去,又是一阵似欢愉似哭泣的气音,赵负雪吻去她眼角泪水,诱哄般道:“做得很好,再吃一些。”
人又重重落在锦被堆中,长夜深深,天明将至。
第165章 宫变
整个洛京的春日,杀机四布,剑影刀光。
血与权将洛京的天平缓缓倾斜,倾倒,直至将要崩塌。
暑气将要散尽,秋日正凉时,姜徵回京了。
她进宫门时,有枭鸟从栖息之地乌压压地飞起,鬼哭般的声音,凄凉忧郁,姜徵背着长刀,未着剑鞘。
这把刀从来不该入鞘。
宫禁将至,看守宫门的守卫正要出声阻拦,却见她头也不抬,侍卫面前却刀光一闪,他话都说不出一句,便捂着喉咙软倒在了地上。
封澄懒洋洋地收剑入鞘,莹光流润的颜色,雪白的剑。
“久不用剑,”她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手生了,不好意思啊。”
一旁的宫卫当然认出了眼前这位是何方神圣,这半年间,新帝窃国之名传得沸沸扬扬,而最有力的证据,便是这位将军手中的旧帝。
守卫见状,猛地敲打宫门前的天机大阵,意图开阵,还未出手,便听姜徵冷冷道:“劝你莫做这等打算。”
她走向了宫中。
这座幽深宫门,四方天地,姜徵数不清在其中煎熬了多少岁月。
宫门禁地,守卫森严,从前姜徵只觉孤身站在里面,孤寂得岁月无穷,如今被这些刀锋对着,她倒觉得畅快又自由。
封澄大笑道:“诸位听令,杀!”
京中守军多为机关一道的修士,城门天机卫以及宫中天机师一派,已然在满城风雨中站到了封澄身后。
与此同时,四大世家之中,赵氏与姜氏沉默数年,如今咆哮而出,崔氏见状不妙,已然置身事外,而从来不问世事的楚家更是寂然无声,权当并无此人了。
宫中负隅顽抗者,竟只剩了机关道一派,以及负隅顽抗的血修。
踏着一路血雨,姜徵走向了殿门。
长刀在暴雨中滴着血水,封澄淡淡地看了一眼天色,道:“这个天气,把那群老东西弄来,可是受罪了。”
姜徵咸咸道:“比起操那闲心,不如多想想若是事情生变,你我尸骨不知埋去哪里。”
这种情况下还能开玩笑,俩人相视一笑,皆被对方淋成一团的模样逗笑了。
“刘润呢?”姜徵道。
“赵负雪带着,一会儿和朝臣一起过来。”
姜徵点了点头。
紧绷的神经令她无暇去想其余任何的事情,她紧紧地盯着殿堂之上,那里漆黑一片,犹如鬼影。
仿佛吃人的宫门中缓缓地推出了一个人。
是一个人,封澄费劲地辨认了半日,才认出了这团烂肉是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