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想起封澄的雷霆手段,当即头一缩,不动弹了。
他们倒想蒙个麻袋把封澄打一顿,奈何此人背后有天机之首做靠山,那赵家护犊子岂是敢惹的?
实在是惹也惹不起,打也打不过,一时之间只好认命,憋着一股气便将那困兽犹斗的血修抓了干净。
二百个软弱草包,那就不是软弱草包了。
干脆利落收兵,随即搜查现场,清点伤员,无一伤亡,封澄只觉此行顺利得要命,连带着身后将士也自感十分良好地挺胸抬头,她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有些奇怪。
为首一憨厚男子道:“血修着实凶恶,大伙儿剿匪也辛苦,不如入我们帐中,略饮一口薄酒再走?”
拉舍尔部像是天机军的另一家乡一般,封澄瞧着众人殷切的表情,沉吟片刻,道:“军务在身,不得饮酒,心领了。”
此言一出,天机军中似乎有些委屈之言,封澄一记眼刀过去,众人哑了。
那男子瞄了一眼被捆在马后的血修,想了想,殷切道:“马也累了,不若去池边,略饮一饮马罢。”
闻言,铁旗营下马匹打了响鼻。封澄又在迟疑,下面有人小心翼翼道:“……将军?”
沉思片刻,封澄道:“马早已饮过了,天色已晚,还是来日再聚。”
提马回身之时,封澄忽觉为首男子举着的火把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之处,再定睛一看,竟然硬生生地从中看出了几个重影,她平素眼睛比鹰还厉害些,见状,怀疑地擦了擦眼皮,正思忖是否近日劳碌,却见为首男子突然走近,嘴角露出个微笑道:“将军,你怎么了?”
一旁的天巫道:“将军军务在身,你今日为何这般不懂事?还不速速让开。”
不对,不对。
封澄越发觉得身体沉了,连手脚都僵硬了起来,她忽然间察觉到了此次追捕的古怪之处,随即猛然地看向了身后的血修!
——血修濒死,多有自爆,他们所控的血修有术法囚禁也就罢了,在他们之前被捉拿的那些血修呢?
他们怎么会乖乖地束手就擒?
陡然间,封澄厉声道:“无关人等撤离!结阵御敌!”
拉舍尔部众民尚且茫然不知,身后的天机军条件反射般遵从封澄军令,灵力一走,却齐齐变了脸色。
“我的灵力被封住了!”
“我的也使用不出来!”
一片混乱之中,封澄抬起眼睛,目光牢牢地锁在了为首的青年男子面上。
男子看着她。
看着她。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嘴缓缓地勾起,越张越大,越张越大。
他嘻嘻道:“封将军,军务缠身,也留下吧?”
天巫震声道:“拉奎,你疯了?!”
封澄却冷冷道:“他没疯,只是到了今日,终于露出本相了。”
拉奎抬了抬下巴,天巫心中知晓此人叛部:“这是我拉舍尔部之宝,名为锁灵香,可镇住修士灵力,使之一刻之内灵力不稳,但……但你即便镇住了天机军的灵力又如何?难道凭你一人,还想从天机军手中救走这些血修吗?”
封澄冷笑:“事已至此,您难道还看不明白?他所为的不是救走这群血修,而是意将天机军引进来,一网打尽。”
天巫更为震惊,连带着身后不停地试着结阵的天机军也惊诧了:“这怎么可能?血修灵力同样被封,他们如何敌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拉奎道:“……很聪明嘛,小将军。”
封澄道:“血修十年不食血肉,即如凡人,你灵力微弱到如此地步,想必也有数十年未饮血肉了,为何再入迷途?”
其实不必说,她也明白,血修戒食血肉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经受着非人一般的诱惑。
无数的瞬间,无数次的自我抨击。
咬一口吧。
拉奎忍耐数十年,已成了拉舍尔部人人信赖的好人,他有妻子,有孩子,有朋友,有仇人,像芸芸众生中再寻常不过的一个。
而引诱他重新吞下血肉,或许只需要一个气息奄奄的血修,决定逼他吃一口血。
他不答,反而道:“小将军,你既然这么聪明,怎么不想想,比起血修,谁更想要你们天机军的小命?”
封澄厉声道:“祭出灵器,结阵!”
空旷之地,锁灵香效果并不理想,众天机军咬牙,勉强撑起了一道灵流摇晃的阵法,紧接着,便有数道黑影袭杀而来,眼尖之人立即道:“是天魔!”
“天魔?血修勾结天魔!”
话虽这么说,阵中几人却不约而同地放松了神经,甚至有人念念道:“天魔嘛……我小时候没有灵气,也赤手空拳地打死过几个。”
话音未落,一行鲜血飙出。
这鲜血乃是一只漆黑利爪伸过了屏障,径直取走了阵中一人的人头所至,见状,立即有几人瞳孔剧烈一缩,紧接着,失声大叫:“这不是天魔,救命!救命!”
这哪里是寻常凡人边卫便能处理的天魔?虽说样貌几乎一模一样,可身上魔气足足抵得上十个!
封澄眉宇一皱,抬手便掏出腰间信号筒,发信求救,谁料信号烟花摇摇摆摆地飞出去,却好像在天际碰到了什么屏障一般,蓬地一声,哑了。
“有大魔在附近布下魔气屏障。”封澄心道,“有备而来,背后至少有一只人形天魔。”
拉奎嘻嘻道:“跑不脱的,小将军,一个都跑不脱呀。”
阵脚一乱,天机军内部竟先溃逃,封澄牙一咬,道:“全部顶住,后退者斩!”
几个蠢蠢欲动的将士哇哇大叫,疯了一般奔逃而出,封澄暗骂一声纯货,急运灵力堵住缺口,只听嚓嚓两声,那几个奔逃之人身首异处,腔子里的鲜血足足飙出三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