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重生成师尊的早逝白月光(255)

作者:木藻同生 阅读记录

“长煌有信送来没有?”并不在乎身后沈怀玉的咒骂咆哮,他转过身去,侍从忙跟在他身后,恭敬从容道:“这倒没有,姜少主倒是时时来询问尊者身体安泰。”

侍从说出这句话,小心翼翼地抬头,一抬头,便见眼前这个俊极的冷脸美人嘴角翘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

这一笑,并非是方才那副令人大气不敢出的皮笑肉不笑,而是真正的,心情很好一般的笑意。

侍从看得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赵负雪方才说——

“说我缠绵病榻,就差被气死了。”

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从赵负雪嘴里听到“就差被气死”这几个字。真令他恼火的,不是被扬了便是被整了,这话说得不像是怒斥,反倒像是埋怨。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轮椅走远,一时间,眼角与嘴角同时抽搐。

此时此刻,他心头只有一个想法。

尊者这是在很隐晦地示弱。

虽说闹得很隐晦,但他也是侍奉多年了,多多少少,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练了出来。

和谁示弱?他需要和谁示弱?是谁叫他宁愿示弱?是谁吃软不吃硬,犟得非得他示弱?

那个一本正经的小姜少主么?

荒谬。

——侍从只是想了想,便觉得小命即将不保,连忙止住脑中乱飞的思绪,滚出去回禀了。

***

在军中半月有余,封澄第一次收到了京中姜徵的信件,她坐在牛油灯前,就着昏暗灯光,琢磨着姜徵一手端正的簪花小楷,横看竖看,看不出个所以然。

她嚼着拉舍尔部给她送来的干牛肉,皱着眉,起身掀帐出去。

长煌的月色比其余地方都要明朗些,对着月色一看,她才琢磨明白姜徵所言,心头不免有些好笑。

姜徵写:“比从前好了太多,已经有心玩笑。”

思及此处,封澄心中安定了许多。

师徒二人朝夕相处的情分,在赵负雪心中比她料想的要重许多,即便如此冒犯忤逆,他盛怒过后,却不再另行他举。

没有逐出师门,没有嫌恶痛斥,没有划清界限,什么也没有。

封澄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望,心中苦中作乐:“总之没下次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纸叠起,正要放进胸口,一抬头,却见另一军帐处钻出来了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二人一对视,皆看到了对面手中的信纸。

月色皎洁,照着两个面面相觑的人。

似乎有狼吼划过,她尴尬笑笑:“油灯昏暗。”

对面汉子也涨得脸红,他身子有封澄三个粗,捏起那张信纸来好似猛男捏着绣花针,他扭捏道:“油灯昏暗。”

一片沉默。

封澄不尴不尬地闲谈几句,便寻了个借口,打算溜回帐中,正待开口,那汉子突然道:“将军也是今夜到的家书?”

天色乌黑时,送信的枭鸟跌跌撞撞地来了一趟,白天训练辛苦,众将士早已歇息,即便是有急不可耐者,也大都在帐众借着油灯看了信。姜徵平素话少得唬人,谁料写信却密密麻麻絮絮叨叨婆婆妈妈还不舍得多放两张信纸,闹得她险些瞎了眼,想来对面的男人也是一样了。

她看着男人的信,道:“你娘子也是字小?”

汉子挠挠头,笑道:“哪能呢,我娘子不识字。”

这话倒是令封澄有些奇怪了,她道:“既不识字,怎么给你寄了一封信来?”

还要他在帐外看。

汉子嗫嚅片刻,脸色涨红,纠结许久,把捏在掌心的信纸给封澄看。

她好奇地歪了歪头——上面不是字,而是一幅画。

画着一条长长的,看起来像是腰带或是护腕的东西。

封澄道:“腰带?”

费劲寄来信,却只画了一幅画?

汉子嘿嘿一笑,挠挠头,伸出了手,封澄这才注意到,原来他手里捏着一枚细小的针。

他挠挠头道:“近来不是战事频频嘛,我娘子挂心,不知听了哪的说法,说是家里人贴身物件做条腰带,生死关头能再保一命。将军见笑,我娘子拙笨,不通女红之术,还非要将东西寄来,叫我自己缝呢……您瞧这笨婆娘。”

虽嘴中埋怨,话音里却是足以溺死人的满足。

好像那纸上画的不是什么笨婆娘的腰带,反倒是给她上吊的绳似的。

封澄莫名觉得突然就被塞了一口什么东西,堵得她有些噎。

长煌最近确实有些骚动,边卫同天魔正面相抗,见惯了生死,家中亲眷却挂心无比。

封澄看着他捏着的针,不知想到了何处,半晌,道:“看得清针孔么?”

汉子尴尬:“诶?我手粗,看得清,穿起来却费事。”

封澄拿过针,一下穿过,转身便回了帐中。

……

她在床上翻覆了片刻,最终,咻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就一次,干完这次,再也不干了。

“你能不能帮我弄到赵负雪的东西?”她咬着笔杆写,“旧衣服,书房剩下的墨块,换下来的剑坠,随便什么都行。”

末了,她又做贼心虚地添上一句。

“师徒之谊,亲厚之举,勿作他想。”

一气呵成地写罢,她鬼鬼祟祟地把信装了起来,随后趁着夜色,一声唿哨,只见一只乌黑枭鸟扑腾着双翅落在了她的手臂上,封澄拿肉干递给它,枭鸟不接肉干,反倒是低下头蹭了蹭她,才叼了肉干,任封澄在它腿上系了信件。

枭鸟又蹭了蹭她的脸,力气之大几乎将她蹭得偏过头去,她笑着撸了一把鸟毛,直把鸟摸舒服了,它才肯展开双翅,向南面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