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澄停住脚,有些讶异:“连做师尊的都不知晓她去了哪里,我怎么会知道呢?”
祝京嘴角冒着几个水泡,眼下也有几分青黑,瞧着是多日焦急,连个安生觉都没睡过的模样,封澄见状,想了想,道:“祝师叔最后一次见姜师姐是在哪里?她姨母知晓吗?”
祝京道:“近来年关,事多繁杂,徵儿便亲自领了洛京巡职,上次见她,还是在洛京街头。”顿了顿,他又道:“皇后娘娘即便前几日不知,最近也该知道了,若是她开口向我要人,我即便是有八百个头都不够交差。”
既然在天机所又有什么好发愁的?封澄宽慰道:“师叔别急,找几个腿脚快的弟子去四处寻寻便是了。”
祝京摇了摇头:“据城门消息,阿徵已经出京,我既便想寻,也顶着内院天机师非诏不得离京的铁令……”
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求封澄去寻一寻姜徵,她登时有些哭笑不得:“我去啊?”
祝京也不是做了一天修士了,他不能出京,难道没有京城外的朋友?好,即便是他做人有问题,一个朋友都没有,那么内院还有多少师兄师姐,怎么偏偏来敲鸣霄室的门了?再说了,姜徵堂堂姜家少主,即便是在神水村那种地方都能挥挥手
叫出一群修士来,难道还怕她在外孤立无援,小命不保?
少女不闪不躲地迎视着他,大有说不出来便别想叫她帮忙的模样:“祝师叔,请人办事还说一半留一半的,不厚道啊。”
祝京咬牙,沉默半晌,终于道:“我要进去说。”
封澄回头看了看,花树下的人头也不抬,淡淡地翻阅着手中书卷。
她见状转过身来,让开一点:“我师尊不让,这样,你悄悄地进来,就当没看见他。”
祝京:“……”
这是怎么个就当没看见法。
话说回来,赵负雪威名在外,无人敢近,到头来竟是个如此好说话的师尊吗。
祝京沉默半晌,还是身子一侧,朝赵负雪拱手示意后,闪了进来。
“徵儿在……在外面有些朋友,”祝京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听说是伙要饭的,满街卖脸,四处杂耍,还有几个疯疯癫癫,根本上不得台面。”
封澄微微讶异,随即眼中染上了些八卦。
“啊,我明白了,你是怕她姨母知晓?”
祝京一咬牙,一跺脚:“阿徵是要做姜氏家主的人,和一群乞丐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且不说皇后娘娘,即便是这院里随处一个学生,知晓了可还了得?”
“且……”祝京说不下去了,封澄笑眯眯地补充:“且姜姑娘与这群人扯上关系,大概是她离开姜家,到天机院读书这段时间,祝师叔,皇后娘娘雷霆之怒,大概能治你个看护不利的罪啊。”
祝京一张娃娃脸气得又红又青,终于没忍住,狠狠地把头扭了过去。
“你就说帮不帮这个忙吧!”
祝京也是无奈,从前姜徵乖觉,自知不合规矩,悄悄出了城,不过一日半日便悄悄回来,他惹不起大的,也惹不起小的,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她过去,谁知临到年底了,宫中要一堆事了,她倒扬长而去头也不回了,这叫他如何是好!
封澄在心底偷偷大笑不止:“帮帮帮,师叔开口,哪有个不帮的份儿?想来方才说什么贸然失踪也是师叔演出来的了,不如直接给个痛快话,她人在哪里?”
赵负雪坐在一旁,看似对这边漠不关心,可面前的书已经许久未翻过一页去了。
“不远,大抵就在成槐,你去城门寻个乞丐,交出这个,便有人引你去徵儿那里。”
成槐离洛京不远,快去快回的话,也就些微半个时辰的功夫,封澄略一思索,便接过了祝京手中的玉簪,点点头道:“行啊,我一定快去快回,争取保住祝师叔的头。”
说罢,她又要笑,祝京再三再四谢过后,总算离开了。
院中静下来时,赵负雪将书合在了案上。
“……”
封澄去取了剑,笑眯眯地凑到赵负雪面前,道:“我去去就回,还要和师尊一起吃年夜饭呢。”
赵负雪不语,他坐在轮椅上,静静地抬起了双目。
“三十年夜,城门设卡,不得入内。”赵负雪道。“在此之前回来。”
“知道了,”封澄道,“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嘛,都不用等明日,我今晚就回来吃饭。”
封澄起身,随即一跃而起,御剑扶摇——自打攀过了剑峰,她的剑术虽未曾一日千里地疯涨,可御剑术倒是修得飞快,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功夫,竟硬养出了一把脚底抹油的好功夫!
一声呼啸,嚓地一响,玉白长剑从剑鞘中飞驰而出,紧接着少女一脚踩上长剑,只一瞬息,便不见了。
赵负雪看着她的背影,沉默许久。
远处似乎有寒鸦嘎啊一响。
他手中玉白的茶盏忽然应声而碎,在他手上留下一团惨白的齑粉。
第114章 姜徵拦住他:“话忒多……
g成槐之城,乃是皇城根下一大重商之城,此城当年曾有几口珍奇的矿井可供采用,如今矿脉枯竭,留在城中的徒有不愿背井离乡的人口。
而这城也饱饮了天赐的福祉与苦楚,虽矿脉渐渐枯竭了,可凭着皇城脚下的地带,三教九流的商行倒也四通八达起来,只入城这一会儿,封澄便眼花缭乱起来。
“在成槐倒是不怕没有花钱的地方了,”封澄一边啧啧惊叹,一边险之又险地闪过一行吹火球的杂耍艺人,“可行首丘到底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