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搜寻,舞台上的房间幕布一间一间随着滑轨滑过,仿佛在展示他进入一间又一间房间,很快,一间女士卧室模样的真实房间和穿着随意宽松的戏服——看起来像起居服,但是被改造成更适合舞台的模样——女主角出现在舞台上,她在试探着木桶里的水温,似乎正准备洗澡。
值得一提的是,平民百姓们所使用的大多是到小腿肚或膝盖的浴盆,方便搬来搬去,也不需要太多热水,用一个木桶来沐浴,真的是非常罕见且有些奢侈了。
尽管威尔斯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亡灵还要洗澡?”
而当学者不小心进入这间房间,女主角顿时被吓了一跳,看起来十分柔弱,完全不像能害人性命的亡灵,威尔斯都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方才的想法——尽管黄裙的亡灵实打实地杀了一个人,但是白裙女士这不是没有动手吗?也不一定说她一定想杀男主角吧?
学者很快认出这位女士是昨天央求他留下的那位,连忙道歉,急忙将昨天发生的惨案、教士的警告以及他的推测告诉对方,而女主角却一副焦急的模样,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将他赶走,却被慌乱的学者频频打断对话,就在此时,舞台上的大提琴开始拉出快速的泛音,沉重的长号音阶下行,鼓点也急促起来,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危机即将降临。
舞台上的灯光一盏接一盏暗了下去,霎时间狂风大作,伴随着树木沙沙的声音,即便是在包厢里看戏的几人都被不知从哪来的风吹得发丝凌乱,观众席逐渐涌入黑色的雾气,舞台上的女主角惊呼一声,突然将学者推入了木桶里,溅起一片水花。还没等学者站起身来,她便紧急将他的头压进水里。
“埃莉诺?”一道怪声怪气的声音响起,随着一阵雾气涌上舞台,房门刷地一声被打开,黑雾如潮水般冲入房间,散开之后,一位老妇人出现在舞台上,昨天的黄裙女子则伴在她的身边,显得十分趾高气扬。
不知道为什么,南希总觉得黄裙女的这副表情很熟悉,像极了《灰姑娘》的恶毒继姐,唔,或许是同一个演员?
女主角不经意地挡在木桶前,撩了撩掉落的发丝,恭敬地道,“祖母。”
这个称呼既可以用来称呼有亲戚关系的祖母,也能用于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奶奶,一时间,观众们都显得有些困惑,摸不清楚她究竟是个什么角色。
但毫无疑问,她一定是个反派人物,不然也不会用那么大的阵仗营造她的出场。
“我闻到了人的味道。”姥姥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而恶狠狠地说道,“你藏了人?”
“没有,祖母,”埃莉诺一手撑着浴桶,将学者脑袋按得死死的。
“埃莉诺似乎并不想让这个祖母发现学者,”威尔斯观察道,“看样子,她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但学者他似乎要被憋死了。”南希不得不为对方捏了把汗。
姥姥如同一只灵敏的猎狗,在房间里逐一查探每一个角落。与此同时,黄裙亡灵似乎对埃莉诺靠在浴桶边的举动产生了怀疑,缓缓逼近浴桶。埃莉诺心中焦急,不敢暴露学者的存在,只能努力转移她的注意力。
从她们的对话中可以听出,黄裙亡灵在炫耀自己完成了祖母的任务,冷嘲热讽地嘲笑埃莉诺昨天一无所获。而埃莉诺则一边向姥姥表忠心,一边用搭在浴桶边上的外裙盖住水面,试图掩饰学者的存在。
黄裙亡灵被糊弄了过去,但是学者快要憋死了,他终于忍不住浮出水面,发出一些动静,而埃莉诺只好将头埋进水里,假装自己在洗脸。
但威尔斯怀疑埃莉诺其实是度了口气给学者。
姥姥没找到人类的踪迹,加上黄裙亡灵的煽风点火,于是气愤地抽了埃莉诺几鞭子,警告她今天必须将人心带回来,鞭子的声音抽过空气,发出脆响,埃莉诺被打倒在地,身体无力地支撑起来,最终又因为疼痛而跌落在地。凄凉的音乐伴随着这一幕,最铁石心肠的观众也忍不住流露出怜悯之情,纷纷为这只可怜的亡灵感到心痛。
“她真是太可怜了,”南希已经看明白了真相,“她果然不是有意去谋害人类的,甚至还帮忙将男主角藏了起来,她是一只好亡灵。”
“是啊,她只是一只柔弱的亡灵,”威尔斯的看法此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扭转,完全想不到刚才他还在对亡灵女士想要杀害男主角的行为耿耿于怀,“她能有什么错呢?都怪那个祖母!”
姥姥和黄裙亡灵走后,学者湿漉漉地从浴桶里出来,伸出手将埃莉诺扶起来,语气坚定地提出要帮助她逃离姥姥的控制,不过从他的话语中可以看出,他并不知道对方的亡灵身份,只以为她们是可怜的、被胁迫着完成不知道什么任务的女子。
埃莉诺显然已经被他感动,走到另一边唱她的内心独白曲目,表达她的感动和对学者的担忧,并自怨自艾地表示帮助她只会拖累到对方,这首歌曲显然是作曲家的得意之作,轻柔而又富有层次感的旋律,加上和声的加入,仿佛一个充满希望的自己在和绝望的自己对话一样,情绪层层堆叠,用最后一句高音推上顶峰。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埃莉诺哀叹着道,“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
她走了回来,用激烈的言辞赶走了学者,当学者真的转身离去后,埃莉诺的坚强瞬间崩溃,伏在案上,痛哭失声。
“谁能想到她居然是一只亡灵呢?”詹姆斯动容地道,“明明是个亡灵,但她却这么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