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富贵险中求,既然他们给了自己这个往上爬的机会,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陈清澹都决定放手去闯一闯。
陈清澹行礼道:“下官明白大人的苦心,定不会辜负大人所托。”
“好!”孙岩给他批了条子,允许他去藏书库翻阅前朝典籍。
有关前朝的很多典籍都被锁起来了,想要修著前朝史,就不得不让这些典籍重见天日。陈清澹领了条子,也没有回自己的座位,直接去了藏书库。
修著史书并不容易,所要查找的典籍何止成千上百。在修史之前,陈清澹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典籍都整理好,校对勘验正误疏漏,把每一本可能会用到的典籍都登记造册。
这个工程量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当陈清澹在进入藏书库的那一刻,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他心情沉重了几分,也不知道这些典籍有没有损毁,一旦还有损毁的话,那整理起来就更费劲了。
让陈清澹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还是发生了,一部分典籍的书页黏连在一起,上面还布满了青灰色的霉斑,这些书只要一碰就会散架子。
按照道理说,藏书阁的每一本书都有专门的人来养护,但这些典籍都是前朝的一些水利、史料、兵事记录等等,在修前朝史之前,这些东西都等同于一堆废料,养护它们简直是吃力不讨好。搞不好就会被皇帝迁怒,没有人愿意碰这个腥臊,久而久之书就发霉了。
陈清澹看着已经被损毁的典籍,抿着嘴唇,碰了下书的封面,封面差点直接脱落下来。
看来在整理史料之前,还是要先修复好这些典籍。
陈清澹也不懂什么修复典籍的方法,他跟看护藏书阁的官员们探讨了一番,尝试后效果却并不明显。
直到下了衙之后,陈清澹在回家的路上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路过一家书铺,在外面站了许久。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去找民间的修复大师,问问有没有什么方法。
想要找到这样的修复大师并不算难,难的是找到以后问不出什么东西,毕竟修复书籍这种手艺活儿算是独门绝技,哪能轻易就传授给外人的?
陈清澹在打听到一个修复大师后,每天都上门拜访,希望大师能开出来一个条件,让他学习一下修复技艺。不过大师并不吃他这一套,每天都对他冷眼相待。
陈清澹把姿态放得很低,每日早晨一大早就过去问好,晚上下衙也要过去转转,碰到大师需要帮助的地方,他马上伸手帮忙。
他磨了半个月,大师都快被他磨得没脾气了,又不能直接把陈清澹赶走,谁让人家是官老爷呢?
最终大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不是当官的,来我这当我的弟子,就凭你这份决心,我肯定会收下你。”言下之意,手艺还是不能外传。
陈清澹道:“老师傅,修复古籍这行最近也不好做了吧?您空有一身手艺,却白白浪费岂不可惜?”
大师道:“你说再多,我也是不会教给你的。”
陈清澹一点也不着急,反而问道:“师傅的手艺在整个行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但却总是被一些沽名钓誉之辈比下去,无非就是背后没有什么金字招牌。我也不瞒师傅,今天我学这手艺也是为了天家办事儿,等这事儿办成了,我把师傅的名字往上提一提,天家随便夸奖您两句,那都是活招牌。”
大师沉默半晌,还是摇头,十分固执。
该说的话,陈清澹已经说到口干舌燥了,不免十分失望,他是看重这位老师傅的手艺才坚持到现在的,不然另寻他人也不是不行,何必耗费这么长的时间呢?恐怕最后他还是得找别人。
陈清澹静了静心,调整好失落的情绪,起身笑道:“那这些天就打扰师傅了。”
大师起身相送。
二人并肩走到门口,陈清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不知老师傅您的顾虑是什么呢?即便我学了手艺也是绝对不会外传的,我可以立下字据。”
大师凝望着街口道:“大人多虑了,我只是不想让手艺外传罢了。”
“师父不想让手艺外传,难道就等着那手艺死在你手里吗?”陈清澹道,“恕晚辈冒昧,打听过一些有关师傅的事情,知道您一直没有子女,也没有收下什么徒弟,等到您百年之后,这份手艺岂不是要白白断送?”
陈清澹道:“如今翰林院的藏书有诸多残损,任由它们继续腐败下去,岂不可惜?如果师傅您依然不愿传授的话,那就算我打扰了。”
大师忽然叫住陈清澹,“你说我的手艺可以用在翰林藏书库里?”
陈清澹道:“不错。”
大师神情犹豫。
陈清澹见状,紧接着说道:“如果师傅还有什么顾虑,大可以直言。”
大师按着门上的把手,久久没有言语。
陈清澹就站在他旁边静静等待。
终于大师开口道:“好,我就相信你这一回。我知道你是陈子澈,如果换做他人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陈清澹行礼道:“定不会辜负老师傅所望。”
从这一日开始,陈清澹每天就和大师一起学习如何修复古籍,这门手艺技巧并没有那么多,只要掌握了要领,其他的重在实践。所谓熟能生巧,不外如是。
陈清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学了一段时间基本就已经掌握透彻了,他讲这些技巧整理成册。和大师约定好后,陈清澹将这本册子进上给孙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