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行道:“你别害怕,我们可以去衙门告那家奴。张首辅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是绝对不会管这种小事的。”
“真的有用吗?”女子有些害怕衙门里的那些官老爷,她还从来没见过衙门是什么样子。
顾天行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知县?”
女子低头思忖半晌,“公子所言极是。”她起身要回城去衙门告状。
陈清澹很冷静道:“只怕知县不会管。”
顾天行想了下的确是这个道理,可他爹再不济事也是礼部尚书,堂堂朝廷二品大员,岂能惧怕一个家奴?他便做主跟着女子去衙门帮忙告状。
陈清澹想要阻拦,可转头想象自己却没有什么理由,阻拦之后难道真的要看着那位姑娘去死吗?可不阻拦最后的结果......只能指望那位新知县的品行了。
不过陈清澹从来都不是一个被动的人,他马上就给姜竹言和平州府知府郑免写了一封信,让周青快马加鞭送过去。
给郑免的信自然是让他派人过来特审此案,万一顾天行有个不测,郑免派来的人就能及时地救他一命。
当然,陈清澹也不能以一己之私就将郑免拉入火海,所以第二封信就是给姜竹言的,托姜竹言帮忙向张守志递信,让他亲自派人来整治家奴,这样也不怕郑免会得罪张守志。
看着两封信被送出后,陈清澹在心中祈祷,只希望他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诸事顺利。
顾天行陪着那位姑娘一起去衙门告状,他写了一封状纸递交上去,等待知县的回应。在等待的时候,他请女子去茶楼吃点点心,料想女子多日已经不曾进食,担心她在公堂之上晕过去。
知县穿着一身宽大的官服,但那官服套在他肥硕的身体里反而有些发紧。他没有看状纸,而是将状纸给了旁边的师爷,衙门里的事务多半都是这位师爷在处理。
师爷看了状纸之后也觉得此事令人气愤,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抢占民女的事情发生,真是可恶至极!他一定要让大人好好地惩治这个嚣张的人。
待看到所告之人的名字,师爷的一腔热血瞬间冷却了,他的脑子开始变得“理智”,迟疑道:“知县大人,这告的是张德顺。”
知县来到江和县没多久,政务没了解多少,却对县中的人物交往得很深,自然知道这个张德志是谁。不过是一个家奴罢了,可偏偏这个家奴是首辅的家奴,留在江和县替首辅在老家看门。
师爷拿着状纸,折成两折,递到知县面前,小声道:“这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大人,我觉得此事......咱们不宜插手。”
知县顿时觉得那状纸是烫手山芋,也不肯接过来,直接拍在了桌案上,“大胆!”
师爷心道,坏了,难不成他们这位糊涂知县,突然正义感爆发了?他想作死可别连累自己啊。
知县继续骂道:“这告状之人真是大胆!”
师爷松了口气,“大人所言极是。那就把这状纸压一压?”
知县慢悠悠地捋着胡须,点头道:“不是压一压,只是这件事我们管不了。就先放一放吧。”
“大人所言极是。”师爷直接把状纸给烧了。
顾天行左等右等也不见县衙派人来传唤,心里已经猜道知县是不会管这茬事情了。
女子心中愈发绝望。
顾天行安抚道:“姑娘稍等片刻,我去问问看。”
女子忙道:“公子还是不要替我奔波了,免得把自己牵扯进去。”
顾天行却不怕,好歹他爹也算是个二品大员,岂能被一个小小的知县欺压?
顾天行只身前往县衙,直接敲了鸣冤鼓。
陈清澹则留下陪着女子,他心中已经预感不妙,只希望周青送信的动作能够再快一些。
鸣冤鼓一响,知县就不得不上堂。他不紧不慢地来到公堂,他慢悠悠地坐下,“把状纸递上来。”
知县看了一眼状纸,心道原来就是这小子在告状,本来都打算给他一条生路,真是不知进退。
知县一拍案,声音威严道:“你可知诬告他人也是触犯律法的。”
顾天行站在堂下,道:“自然知晓,可我并非诬告。”
“还说你不是诬告?”知县拍案道,“张德顺是出了名的江和县善人,岂会霸占民女?来人,把这诬告他人的小子给关进县衙,择日审判。你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本官自会查清楚。”
顾天行没想到这知县居然如此粗鄙,连正常的审案流程都不走,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呐。
不过顾天行并没有慌乱,直接报上了自己亲爹的名号。
知县却笑了,堂堂朝廷高官的儿子岂会来他们这个小小的县城?这刁民说话真是不打草稿,满口谎言!
知县没有理会顾天行的话,反而给他多加了几条罪名,立刻就被押送倒了牢房。
顾天行气得浑身发抖,简直不敢置信,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无法无天的小官!
消息传到陈清澹的耳中时,顾天行已经被关起来了。陈清澹幽幽叹息一声,把女子送回家。
刚到女子家中,只见几台红色木箱子停在院子中央,而女子的爹娘站在木箱子旁边唯唯诺诺。
陈清澹再往前走几步,看到一个贼眉鼠目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他旁边摆着茶具,可这人不会品茶,拿起茶碗如牛饮水,咕噜噜地灌下去,实在粗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