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温柔地抱起原主,在他耳边轻轻唱着这首药名歌,温润的嗓音穿透记忆,与身后嘶哑难听的声音重叠。
半晌后,陈清澹终于转回身,他沉默着盯着老乞丐,缓缓开口道:“明日我会回永安镇确定你的身份。”
“好!”老乞丐依依不舍的跟在陈清澹身后,直到陈清澹进入府学之后,他才找到一棵大树,缩着身子呆在树下。
陈清澹站在山腰回望,见到老乞丐这幅样子,不知为何心中酸楚难忍,他捂着胸口缓了半天,最后才神色如常地回府学告假。
周孟然的本意并不打算让陈清澹回去,毕竟路途遥远十分危险。但耐不住陈清澹一再恳求,想要回家寻人,只好同意。但还是要让周青跟着。
回到永安镇后,陈清澹发现聚客楼早已经关门,换成了另一家酒楼的名字。他找到陈田和韩山,避开周青。
如果老乞丐真的是他亲爹,那么必定与周孟然有什么渊源,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让周青知道为妙。
陈清澹和陈田韩山叙旧完,请他们代为调查他爹的消息。
陈田对打探小道消息这种事很熟练,没过两日就把所以打听到的消息都交给了陈清澹,问道:“陈大哥,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韩山踢了陈天一脚,不该问的别问。
陈田扁了扁嘴,不再继续开口说废话。
陈清澹也没有回答的意思,笑道:“我听闻韩山兄弟最近在准备童试,打算这两年就下场试一试吗?”
韩山难得露出几分腼腆,“让陈大哥见笑了。”
“无妨,这是好事。当初我教你读书,就是希望有这么一天。”陈清澹勉励了他几句,叮嘱他一些参加童试的注意事项,并把一些经验传授给他。
陈清澹在永安镇逗留了几天,给韩山看了几天的文章,让韩山受益匪浅。最后去坟前祭拜了一番原主的母亲,这才折返江南府学,全程都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来。
周青也摸不准陈清澹回来是干什么的,他将这件事告知了周孟然。周孟然沉思许久,最后让周青再打听打听陈清澹在永安镇的事情,包括他的身世。
很快周青就传回消息,陈清澹在永安镇的经历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什么可调查的。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医馆的小大夫,在他年幼时就采药跌下山崖死了,母亲前几年也去世了。
或许他回家只是为了见自己的两位好友,并祭奠父母吧。周孟然将此事放在了一边,他就说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出错,陈清澹这个孩子还是很靠谱的。
陈清澹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这一番举动,周孟然居然派人去调查了,但也庆幸他行事一直很小心,没有被周孟然调查出什么。
回到江南府学不久后,陈清澹就去找老乞丐。他们约定好了,在城外的城隍庙见面。
再次见到老乞丐时,对方已经换了一副模样,依旧是佝偻着身子,顶着一张苍老的脸。但身上却换了一身破旧却干净的粗布衣裳,脸也被洗得干干净净,干枯苍白的头发被扎起来,看上去有几分人样了。
陈清澹看着老乞丐的脸,实在没办法把他和记忆中的男人对上。他沉默半晌后,问道:“你说你是我爹,除了脚上那颗痣,你还能证明什么?”
老乞丐见陈清澹已经信了几分,激动道:“你,你后背有一处胎记。那不是胎记,那是你幼时在我身边玩耍,被小药壶给烫伤的,为这事你娘差点没骂死我。”说到此处,老乞丐多了几分伤感,泪眼朦胧。
陈清澹后背的确有这么一处红色的“胎记”,他对老乞丐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八成,但最后那两成他还不敢相信,那就是老乞丐为什么当年“失足坠崖”,如今又突然出现。
陈清澹道:“你说你是我爹,我爹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坠崖了。”
老乞丐颤颤巍巍地拉住陈清澹的手,半晌后才说出话,“我那时是为了躲避仇家,不想连累你们母子。”
“什么仇家?”
老乞丐深吸一口气,身影踉跄了一下。
陈清澹忙扶他坐在地上。
老乞丐拍拍他的手腕,道:“别担心,我没事。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宫中的御医,二十多年前,我无意撞见一名朝廷大臣给当今圣上下毒,那时当今圣上还只是太子。此后我就遭到他追杀,几次死遁以为摆脱了他的纠缠。才在永安镇安定下来,娶了你娘......没曾想,那人还在追查我的踪迹,为了防止连累你们母子,我只能跳崖,不曾想却没死成。”
陈清澹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听到这等秘事,“那个朝廷大臣是谁?”反正不会是周孟然,周孟然这一辈子都没有做过官。
老乞丐眼中多了几分恨意,“是周桥生,当今次辅周桥生,周孟然的独子。”
陈清澹愣了下,“周桥生为何给圣上下毒?”
“夺嫡之争罢了。”老乞丐冷笑道,“若不是我意外撞见,也不知道周桥生居然是前叛王的人。可笑当今圣上一无所知,居然还让他当了次辅。”
老乞丐拉着陈清澹的手道:“所以你一定不能拜周孟然做老师。”
陈清澹道:“你又是从何处得知我要拜师的?”
老乞丐忽然沉默了。
陈清澹抽回手道:“恕我直言,你今日若是不能说清楚,我还是不能相信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