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澹又想起府学中那个传闻中的名儒周孟然,不知周孟然的学识和智慧又要高出多少?他第一次如此心动,想要拜一个人做老师。可听闻周孟然已经多年不曾收学生,虽人在江南府学,平日里也不曾示人。
陈清澹在心中叹惋,若是有朝一日他能见到周孟然,定然会努力想办法让他收下自己,哪怕最终的结果失败,也不算辜负自己。
陈清澹把周孟然送回小院里,被周孟然拉着喝了一壶茶,讨论了一下文章才放他离开。
陈清澹前脚刚走,周孟然脸上的喜色就浮现出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真正和他这个学生交流过后,才能察觉出陈清澹的治国天赋。
次日,陈清澹来到书斋中,被顾天行拉着坐下。他有些讶异道:“顾兄这是怎么了?”
顾天行道:“陈兄你没听说吗?周老先生要收学生了。”
陈清澹眉眼睁开,怔了下道:“周孟然老先生?”
“除了他老人家还能是谁?”
陈清澹没想到瞌睡来了就有枕头,他这边刚想着拜周孟然做老师,就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后面的一个学子凑过来道:“陈兄,我觉得你的希望最大。”
陈清澹掩去心中白般想法,摇头笑道:“王兄过奖,在下愧不敢当。”
顾天行在旁边点头道:“岁考将至,周老先生这个时候放出来收徒的消息,九成就是要看岁考的成绩。陈兄,平日里就属你的学问最好,这次岁考也应该不在话下。”
陈清澹轻轻点了下桌子上的纸,叹道:“人外有人,我平日的成绩不过是侥幸罢了。”
旁边的学子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对陈清澹能说出这番话来见怪不怪,陈清澹一向是如此谦逊的人,而且为人平易近人。大家在一起同窗一年来,平日里只要有人来找陈清澹讨教学问,陈清澹从来不敝帚自珍。
他们也在私下交谈时也认为周孟然最终会收陈清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学子们心中虽然遗憾,却也并不觉得不可接受,如果陈清澹都不能被周老先生看中,还有谁能被看中呢?
能进入江南府学的学子都是万里挑一的,可放眼府学中的一百多位学子中,也无人能出陈清澹左右。哪怕陈清澹平日里一直被教谕们批评痛斥,但他们也不是傻子,渐渐地也明白了教谕们的爱才之心,爱之深才责之切。
一时之间整个府学中都逐渐流传开,周孟然要收陈清澹做学生的消息,尽管陈清澹澄清多次,也不能阻止消息的流传。
渐渐地,陈清澹察觉出此事的不对劲,消息能传播得如此迅速,不可能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到底是什么人在针对他?一旦自己不能被周孟然选中,捧得越高就跌得越惨。
陈清澹自认为平日里从未与人结怨,他脑子里转过许多人的名字,却也猜不到是什么人在当这个推手。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听到这个传闻就澄清一次,免得日后引起笑话。
就在谣言甚嚣尘上的时候,岁考终于到来了。
岁考不仅仅是府学的一次年终考验,更备受各方面的重视。岁考名列前茅者,才被称作廪生,不但能领取奖金,为童试作保,而且代表着一种荣誉。
陈清澹平日里被教谕们打压的狠了,面对岁考倒也没有那么紧张。他早早地就来到了考场,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让自己摒除杂念。
正如顾天行所说,这次的岁考很有可能就决定着周孟然收学生的结果,所以他一定不能失败。
考试开始,陈清澹拿到试题翻阅。
这次的文章题目出奇的接地气,没有直接从四书五经中选取一两句话,而是问了一众考生一个问题。如果父母在两个兄弟中偏心好吃懒做的幼弟,身为兄长又该如何自处?
陈清澹没有立刻动笔。江南府学作为大庆国的顶尖学府,不可能问出一个浮于表面的浅显问题,这个考题背后的含义到底是什么?
部分考生见到考题如此简单,原本立刻想要动笔,可他们瞄到陈清澹还在苦思,心里也开始忐忑起来,琢磨着这道考题是不是有什么坑。
监考官步行到陈清澹的旁边,瞥了一眼他空白的答卷,表情却露出几分果然如此的神情,怪不得人人都夸这个叫陈清澹的学子聪慧,只是不知他最终能否猜到这道题的含义,或许应该问他敢不敢猜到这道题的含义。
忽然,陈清澹脑子里灵光乍现,江南府学背后站着的是江南党,他们培养出来的人才是为江南党输送血液,所学必定和政治相关,那么这道考题自然也就和政治相关了。
父母偏心......论到政治上的父母,除了皇权之上的那位还会是谁?
当今皇上偏信首辅张守志和九王爷,打压其他臣子。朝堂几乎成了张守志和九王爷的一言堂,别人根本插不进嘴。而作为江南党的领头人——次辅周桥生,处境尤为艰难。
所以这道考题真正要问的是,当今皇上偏信奸臣,身为江南党的一员,你们又该怎么做?
陈清澹破解出题目之后,心里不得不感慨出题人的大胆,这样的题目都敢出,直接捅了张守志和九王的窝。
这种题目答得越好,传出去就代表日后入朝为官,百分百得罪张守志和九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