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澹研墨思索考题,过了半晌才提笔开写。
他如今对考试结果并没有太大的想法,尽人事,安天命。反正最差也不会名落孙山。
有了上一场的经验,这一次陈清澹对考题的掌握程度更好,写起来也更顺一些。他没有一味附和学政的套路,而是保留了自己的特色,在政治实干上着笔。
这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情,但陈清澹想赌一把,看看自己能不能从一众文章中脱颖而出。更何况让他强行去写那些华丽文章,他也写不好。
考试很快就结束。陈清澹收笔,将答卷上交后,神色如常地离开考场,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考好。
回到吴家后,陈清澹便安心等待成绩,没有出门,更不知道外面的风雨更甚。
外地的考生和本地考生因为陈清澹的事情,在考后依旧争吵不休。在茶楼酒肆里,更是时不时地就会因此爆发矛盾,有时候会来一场文斗,有时候会直接动手。
其实陈清澹也明白,问题归根结底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外地考生向来与本地考生有诸多矛盾。平州府素来有着最佳的教育条件,甚至连鼎鼎有名的江南府学也在平州府,这难免会让外地考生心里不平衡。他们一遇到能踩平州府考生一脚的事情,自然不会错过。
斗了两三天,最后本地考生甩了一句,“贫人乍富都是这么狂妄。”
外地考生不干了,这不是讽刺他们好不容易在院试中占了一次高峰吗?“你们不贫也没富起来啊。”
“......你!有本事看最后的出案结果。”
“看就看。”
另一边正在批阅试卷的主考官孙学政正好批到陈清澹的卷子,说实话,哪怕这文章被官府誉写了一遍,看不住考生的字迹。但陈清澹的行文风格还是很好辨认的,几乎一打眼就能看出来,除非阅卷人根本没看过他写得文章。
而孙学政不但看过,还对此非常熟悉。因为他有个好友叫郑免,也就是平州府知府郑免。前一阵郑免一直拿陈清澹的文章来和他探讨,他对这些文章也十分赞赏。
别看孙学政现在只是学政,好像从不参与政务。但他没来此地之前,也是做过实官的,所以心里明白陈清澹的文章写得有多好。可他第一场依旧给了个第三的名次。
因为他知道陈清澹这一路考过来都是头名,少年意气,就算再早熟的人也控制不住自己骄傲起来。可入了官场以后,并不看你文章做得多好,想要掌握实权,就得学会放下自己的骄傲。
如果孙学政只想要选拔出一个纸上谈兵的小官,那就直接给陈清澹头名了。可他想让陈清澹在日后走得更远,给大庆国带来更多的生机,那这份骄傲他就不得不敲打敲打了。
敲打完陈清澹,第二场院试决定着最终的名次。陈清澹的文章也写得更好,孙学政也不能继续压着他了,再压着郑免也会和他急眼。
更何况如果陈清澹没发挥好还行,可他偏偏发挥得很好,孙学政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打乱排名。
出案当日,陈清澹和吴宽也没有在家等待消息,而是直接去出榜地附近等待。他们依旧找了个茶楼,哪怕茶楼再简陋,也能避免在烈日下灼晒。
忽然人群中传来骚动,出案了!陈田一头扎进人堆里,挤进去寻找陈清澹的名字。
第39章 化解矛盾化解矛盾
“案首!陈清澹中了案首!”人群中忽然有人吆喝了一声。
本地考生喜形于色,一个个好像自己考中了一般,对陈清澹大肆赞扬,不愧是他们的陈先生, 第一场发挥失常没什么事,这第二场不就追回来了吗?
但外地考生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尤其是他们部分人还落榜了,甚至还有人小声嘀咕学政偏袒平州府的考生,不过很快这种人就说不出话来了。
孙学政已经听闻了民间外地考生和本地考生之间的冲突,为了以示公正,还把陈清澹和其他前十名的文章给贴了出来,供大家随意点评。
一众考生凑到了文章下面看,论言辞之华丽或许陈清澹不是最好的,但就算是平头百姓都能看出来,陈清澹的文章多么言之有物,从整体的内容和思想来看都是一骑绝尘的。
如果这样的文章都拿不到案首,那大家真的想不到什么人才能够拿到了。
“这就是陈清澹吗?”一个外地考生喃喃自语,旁边的同伴们脸上露出几分羞愧,他们也是意气用事,偏听偏信才对陈清澹有如此偏见,如今被打了脸,简直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书生是最重脸面的一类人,尤其是本地考生还不依不饶地在旁边冷嘲热讽,直接让一部分人恼羞成怒,一群人打成了一团。
“大家住手!”忽然一道温润的声音喝止了众人的动作。
众人转头,只见一个十七岁的白衣少年站在人群中,他脸上带着谦逊的微笑,周围的人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却隐隐围在他的身边,如众星捧月。
外地考生不知道陈清澹的容貌,却第一时间就预感出这少年就是陈清澹。
陈清澹原本是在茶楼上等待消息的,但他听到了陈田的报信,得知自己中了案首,高兴之下就被吴宽拉着去庆祝。路过这里时听到了人群骚动,他明白这场祸事因自己而起,自然不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