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相顾无言的时候,陈氏便到了公主府。
陈氏进来的时候,思维已经活跃到了公主如何给自己赔礼道歉以及每日晨昏定醒的来给她请安,结果跟着仆役的脚步越走越偏,没去正院,反而来了客院。
还没来得及开口,仆役在院子门口便停住了脚,侧身让她先行,伸出手,“侯夫人请,驸马与李姑娘都在这里。”
陈氏眉头一皱,这么个破地方?
正要说话,里头听到动静的李若兰便走了出来,泫然欲泣道:“舅母?”
有外人在,陈氏没说什么,只眉头死死的拧着。
待进到屋内看到儿子趴在床上不得动弹的样子,被子一掀,险些没晕过去。
“维之!”陈氏的声音愤怒极了,“是谁?是谁将你伤成了这般模样?”
这孩子可是她重回陈氏宗女的希望,出不得任何一点差错,到底是谁如何狠心,要对他下如此狠手?!
孙维之没想到母亲会来,听了这话便就有些尴尬:“娘,你怎么来了?”
“你还问我!”陈氏气急了,又见屋内除了外甥女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丫鬟候着:“我若是不过来,又怎会知道你竟被人冷待至此?好好的正院不住,你来这客院做什么?难不成她永安公主真是不想过了?我好好的一个儿子与她做了夫妻,竟要受这般待遇吗?”
仗着屋内没有外人,她口不择言道:“维之你放心,没有任何人能叫你受委屈,娘这就进宫去问问,问问宫里是如何教导皇子皇女的!她永安公主再是金枝玉叶,可这嫁入孙家与你成了夫妻,便就是孙家的儿媳妇!你这个当夫婿的受了这般重的伤,她不在一边伺候是想做什么?!”
李若兰低声道:“舅母,表哥的伤是公主打的。”
陈氏:“……”
“身为公主,妇德不修,我看她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她这么说,纯粹就是嘴上畅快,真要是叫她过去质问皇帝,怕是向天再借五百个胆儿也不敢。
闻言,门外守着的两个婢女相视一眼,又齐齐朝天翻了个白眼,面上俱露出冷笑——你蒙恩侯府的人除了尚主的那一段时日,旁的从未受召过一次,哪来的脸面和底气说出这话?
还敢质疑公主?呵!
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招手让院子里的小丫头过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后者一听,立刻捏紧了拳头,愤怒的小脸蛋儿都红了,“姐姐放心,我定报与公主知晓!”
呸!敢瞧不起她们的公主?
听完小丫头的话,南锦屏:“……”
这个婆婆好像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她有些不知说什么好,本来想着陈氏就不是个好性子,孙维之又是个刚愎的,再加上李若兰在里头煽风点火,这三人完全可以跟养蛊似的在一块儿塞着。
就没想到,她高估这位前陈的宗女了。
因而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浣清:“侯夫人脑子不太灵光,若是叫旁人误会册封的命妇都是这个德性,怕不是带累了其他夫人们的名声?”
浣清一听就明白了,“奴婢让浣波亲自去一趟宫里!”
浣波是皇帝放在女儿身边的女护卫,这事儿由她传话自然是最妥当的。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父女连心的效果就出来了。
陈氏这边还在客院里头怼天怼地怼儿媳呢,结果宫内的内侍很快便进了公主府,给公主请安之后,便麻溜的拐去客院,说蒙恩候夫人陈氏对公主不敬,口出恶言,念其是驸马之母的份儿上,死罪可免,但这侯夫人的诰命却是没了。
陈氏:“????”
完了!
陈氏本以为宫内来圣旨是给她封赏呢,结果竟是撸她诰命!
“怎……”怎么会这样?
陈氏眼前一阵阵发黑,侯府内小妖精那么多,自己是和侯爷有共同秘密在,这才没有庶子出生,可现在自己惹了皇上不喜——陈氏脚步发软,一时不敢想自己往后的日子,便就这么晕了过去。
接圣旨嘛,自然是都要出来的。
小太监看着晕过去的陈氏和颤巍巍站不稳的孙维之:“驸马,令堂不方便,您便接了这圣旨吧?”
孙维之黑着一张脸,没想到皇帝能做的这么绝,他娘都这个年纪了,竟还被如此掀了面子!
也是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妻子是个公主,以前是她愿意受委屈,现在她不想受了,那么谁给她委屈,谁便要遭殃。
“公公慢走。”孙维之接过了圣旨,手臂抖啊抖的,看得小太监心中直叹气。
回头得跟皇上好好说说,驸马接个圣旨都能哆嗦,也不知能否伺候好公主。
小太监是越看他越不顺眼,若不是驸马的纵容,陈氏一介臣妇,又哪里来的胆子敢对公主不敬?
还不是仗着自己生了一个小白脸儿子!
便就冷哼一声,连李若兰递过来的荷包都没有接,转身便原路返回。
李若兰尴尬的举着手,战战兢兢的:“表、表哥,现在该怎么办?”
舅母被撸了诰命,表哥的面子在公主那里也不好使,那她又会是什么下场?
这么一想,她哆嗦了一下,赶紧后退,试图远离孙维之。
孙维之这会儿死死的捏着圣旨,脸色难看,倒也没注意她的异常。
见自己母亲还倒在地上,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叫来仆役将母亲送到屋内,而后看着李若兰。
后者心里有些害怕,退后一步:“表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孙维之抿紧了嘴,他以为自己在永安公主心里是不可替代的,她是永远爱他的,没想到变脸来得如此猝不及防,眼下母亲又——他歉疚的看着李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