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孙维之被人抬到床上趴着,李若兰是想动又不敢动,只能默默垂泪:“表哥别担心,太医很快就会来的,你会没事的,若是你有个差错,我,我就去把太医院给砸了!”
正要走的仆役:“……”
对方好心提醒:“李姑娘,已经着人去请大夫了,砸了太医院……这种话往后还是别说了,便是蒙恩侯府的两位主子,等闲都请不到太医的。”
你虽是蒙恩候的外甥女,可你亲爹娘没本事,至今还是个白身,哪来的脸说这话?
李若兰:“……”
“腾”得一下便烧红了脸,她打小儿就住在舅舅家,舅母往常总说这些话,耳濡目染之下,她便觉得叫太医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儿。
“出去。”孙维之抬头,冷冷的看了仆役一眼。
而后费劲的握住了李若兰的手,“这起子狗奴才惯会捧高踩低,你别往心里去。”
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起表妹与看不起他又有何异?
他出身高贵,若还是当初,别说是砸了太医院,就是砍杀了个把太医也是应当!
李若兰咬咬唇,松开了他的手,“表哥,你这样我放心不下。”
孙维之见她这般娇娇弱弱的模样,心中熨帖,“去吧,若是不听你的,便说是我的吩咐,我再如何也还是驸马,他们不敢如何的。”
确实是如此,只要这驸马一日没下来,下人们便也不敢太过分,很快便请来了大夫。
处理好伤口又开了药方,见没人提起付诊金一事,李若兰眼神闪了闪,褪下了腕上的镯子,“荷包丢了,不知这些可够付诊金的?”
大夫掂量了一番,又多留了些药:“够了,多谢姑娘。”
大夫走后,屋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孙家自打投降新帝之后,不说大富大贵,可钱财上也是不怎么缺的。再加上半年前尚了公主之后,孙维之过得那叫一个潇洒,出门在外就从来没带过钱,更没有窘迫的时候。
现在却让一个女子褪了饰物给自己付钱——孙维之握拳咳嗽一声,苦笑道:“是我委屈你了,本想着叫你过来过一过好日子……罢了,今日你还是去我娘那边吧,过两日我身子好了,亲自挑些东西赔给你。”
他本以为公主会吃醋,会使小性子闹腾,没想到她变了,不仅不顾夫妻情分打了他,身边还有一个义兄虎视眈眈……孙维之眼神一暗,立刻决定改变计划,打算先将公主给哄好。
她扭着帕子没吱声,孙维之看了她一眼,语气就有些重:“我知你的心意,可我好了你才能好,今日你也看到公主的态度了,若是我出了事,你又能依靠谁去?”
李若兰听得眼窝子发酸,很有些不甘愿:“我,我听表哥的便是。”
孙维之松了一口气,“那你这便走吧,去我娘那里跟回自己家里一般,莫要多想,回头我去看你。”
李若兰手指一紧,表哥这是连一刻都不想叫她多留了?
到底是个女孩子,被人这么撵,她的面子也挂不住,便一甩袖子,掩面出了房门。
所以当南锦屏洗漱后准备吃点东西时,就听婢女来报,说是李姑娘要离开。
南锦屏:“……”
那怎么行!
不看着你俩情深意切的咱心里怎么难受?这心里不难受谁知道原主遗留的爱意消散了多少?
便道:“不许出去,这俩人去还是留,都得问过我的意见。”
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浣清:“上回驸马是不是说蒙恩侯夫人身子不适,想要侍奉床前?既然如此,到底也是我的婆婆,将她请进府来,一块儿塞到客院去,总得叫人家一家相亲才是。”
浣清:“……”
奴婢笨想着,驸马可能不觉着这是一个好主意。
不过浣清还是知道谁是自己的主子的,便应了一声,着人去办这事儿。
也是巧了,陈氏这边脸上的肿虽然还没消,可儿子进了公主府便再没出来,也没使人传个信,偏盯着的小厮回来传话,说是公主府那边请了大夫。
她心中有些担忧,自个儿这辈子未曾生育,即便这孩子不是亲生,可也养了这么多年,哪里有不担心的道理?
因而公主府的下人一来,她立刻便收拾收拾跟着过来了。
心底里其实还想着别的,就公主上回对她掌嘴那态度,想来是不喜自己这个婆婆的,可儿子都过去了,还长了那般一张脸,哪个女子会不喜欢?
想来这回叫自己过去,公主应当是要斟茶道歉的吧?
陈氏面上得意,吩咐丫鬟:“既如此,倒也不必带太多。”
只要她永安公主一日离不得维之,就得一日将她这个婆婆供着!
手下意识地抚上脸颊,陈氏眼中闪过一抹阴狠:敢对她动手?等着吧!
再说这边,李若兰要出府却没有成功,便也很顺从的又回了客院,低眉顺眼的与孙维之说了这事之后,便不再说话。
按照私心来说,她是不想离开公主府的。
永安公主这人她也稍微有些了解,那就是个天真到有些傻的公主,即便今日夫妻俩闹了些矛盾,也不过是小性子上来使一使罢了,过后就表哥这张脸,再去一哄,哪个女子能不顺从?
只要表哥能拿捏住永安公主,那她这个当表妹的在客院住着,无论公主心里如何想,总得看在表哥的面子上善待她。
而蒙恩侯府那边虽是自己自小长大的地方,可自家爹娘没什么出息,自己一个表姑娘住在舅舅家……其实没那么自在。
舅舅是亲的,舅母可不是,有些事情不好说,自然没有这边住的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