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流放的罪还没受完呢,人可不能轻易就死了。
严沐蜡黄的脸上瞬间就没了血色,颤抖着嘴唇:“真真……”
关好连忙给他画大饼:“不过这一路的辛苦付出都是值得的,等到了岭南,咱们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严沐:“!!!”
严沐呼吸灼热起来:“保真?”
关好用力点头:“保真!”
听了这话,严沐瞬间觉得浑身是劲儿,就连挨了板子之后的伤都不严重了。
他抓着手里的黑麦馒头,大口大口的咬着:到了岭南,我就能位列仙班了!
这都是上苍对我的磨练!
即便之后的路上吃不好睡不安,犹如石头的馒头还弄坏了两颗大牙,可严沐还是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
抱着这个信念,等诸人到了岭南地界,严沐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
官兵将众人分到了不同的村落,等人走后,严沐来不及收拾行礼,立刻摇摇晃晃的跑过来:“真真!”
关好和水姨娘分得了一座土屋,这会子正在擦洗家具。
严沐过来后,眼含期待的看着她:“真真,到了,我们到了!”
“我们可以了!”
关好热了一身的汗,因着老王有医术,颇受本地人礼遇,她得将药柜子给弄出来,所以面对他就很有些不耐烦。
“可以什么可以?没看我忙着吗?”
严沐没有察觉,双目灼热的看着她鼓起来的大肚子,激动道:“自然是你说的那个呀!你,还有孩子,还有我,我们一家三口!”
要飞升上天、位列仙班啦!
“孩子怎么说?”
有仙缘的孩子,肯定和凡胎不一样,否则不会一路来岭南都没出过事。
他坚信这孩子是能和母亲互通心意的!
听了这话,关好慢吞吞的将手放在衣衫上,对上他期待的目光后,三指一捏,用力的扯出了一个小棉花枕头。
严沐:“????”
她一边拍打一边和水姨娘商量:“这可是大老远从宝洲城带来的,可是家乡之物,您若是有空,晚上帮我拆了做个枕头,也好叫我睡得香甜。”
水姨娘笑盈盈的:“可以。”
严沐:“????”
严沐:“!!!!”
严沐目眦欲裂,大吼出声:“陈氏!!!”
关好皱眉,掏了掏耳朵:“你在狗叫什么?”
严沐只觉自己心脏割裂似的疼,悲愤道:“孩子的事你怎么说!”
“哦,你说这个啊?”
关好翻了个白眼:“你自己行不行的,心里没点数?我上哪里给你怀孩子去?”
这时候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了,严沐指着她,手臂颤抖:“那老二呢?”
关好眼珠子一转,嘿然笑道:“小叔被你娘坏了身子骨呀!他也不能叫我怀上呀!”
严沐:“……”
严沐满脸的难以置信:“那,那我呢?我的仙缘呢?”
关好无所谓的摆摆手:“别想太多啦,哪个傻狐狸成仙后会把不能睡的男人带走哟!”
严沐:“……”
严沐:“……”
严沐猛地吐出一口血,紧接着白眼一翻,后脑勺重重的磕在了门槛上。
才赶过来的严泽:“……”
严泽摸了摸鼻子:“娘,嫂嫂,你们先歇着,我将大哥带回去。”
关好摆摆手,回头就见水姨娘美目盈盈的看着自己。
想到方才说得话,她卡顿了一会儿,才解释:“我就是胡说的,我早就知道陈家的事,嫁进去就是故意报复严家的。”
水姨娘抿嘴一笑:“人老了,耳朵不好使了。”
关好:“……”
关好也没再解释。
众人歇息了一夜,第二日,就有官兵催着人来去开山。
严沐这种的是强制去,其他不严重的遵循自愿,反正有工钱。
严泽过来说了一声,说自己打算去开山挣钱,关好正要说自己有银子,水姨娘就按了她的手。
等人走后,才道:“让他去吧,过两日他后爹也来了,我们一家就在这里过。”
“他是个男人,我们年纪也大了,你能一路护着我们已经很知足了。泽儿他……不能叫人留下子嗣,底子也不怎么好,以后怕是会走在你前头,你留着银子防身就好。”
还有些话是她这个当娘的自私,若陈姑娘和离另嫁,怕是能过得更好。
可她看出儿子面对陈姑娘的喜意,这种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关好也没再多说,男人要争气,拦着做什么?
他们也只是便宜叔嫂关系罢了。
只心里这么想,每日的三餐却是准备的不错。
至于严沐——
这边鸡刚下锅,严泽就匆匆的从山上跑回来,“嫂嫂,大哥采石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人被串在了断树上,怕是不大好了!”
“什么?!”
关好手里的勺子哐当就落在了地上,紧接着拔足狂奔:“沐郎,一定要等我见你最后一面啊!”
骗局还没揭开呢,你晚点再死啊!
身后,严泽见她这样,容色暗了暗,却也抬脚跟了上去。
*
关好在前头一路狂奔,等到的时候,严沐已经面如金纸,血顺着树根流了一地,却硬是强撑着没有断气。
关好松了一口气,赶忙小心的扑在他身旁。
见她这般着急,严沐眼睛亮了亮,似有回光返照之意:“真……”
为了最后一爽,关好赶忙打断他的话,快速道:“别说话,听我说!”
“我其实都是骗你的,什么狐仙不狐仙,那是因为我窥得天机,知道这辈子会被你染了花柳害死!不过老天有眼,让我提前复仇,你过得越惨,我的福德就越深厚!”